偶尔,他会提到,在猎龙人中有一位年轻人,出身于完全的猎龙人世家,却没有继承世家沿袭的仇恨,这让他很感兴趣。
不过,丈夫并没有怎么接触过那位年轻人,对自己的自我保护机制,也没有让他向任何人表达过自己的想法。唯独日记里的文字能够窥见他生前,曾注视过,那位注定要延伸他思想的所有,注定要成为那个更加勇敢也更加果断的自己的,那位年轻人。
在他的最后一篇日记里,他写到:[若有机会,我定助他实现理想,只因那才是我们应该拥有的未来。]
孟文君有些出神,缓缓呼出一口气,胸前的堵塞消散少许。
她放下相框,走到阳台,正准备给花草浇浇水。
大概是直觉,大概是她听到了丈夫冥冥中的呼唤,又或者那只是空气被扰动的声音,像鸟儿振翅的瞬间,也像……花开的瞬间。
她茫然地抬起头,看向那一角天空。
灿烂的落日晚霞中,有人影从太阳的方向飞来,像极了好多天前,那位化成了人形的龙出现在她阳台上的那一次。
只是这次,人影有两个。
孟文君站在原地,看着那边的两个身影逐渐靠近。
良久,她欣慰地舒展开眼角,不安尽数散去。
她放下手里的水壶,静静地等待未来到来。
第二十八天·花开(end)
他们在新一天的凌晨到达山上的居所。
整日奔波的疲惫并没有让他们迅速坠入梦乡,无形的火焰舔舐过休的每一寸骨血,令他在震惊中对上了荣纪海似笑非笑,但显然并不意外的双眼。
被拥入怀中时,休忍耐住肌肤相贴为体内那丛火焰投入的致死量的干柴——那骤然剧烈起来的渴求差点烧光了他的理智。
柔和的月色下,休发着抖,只能依靠着荣纪海的手臂才能勉强站立,却忘了那手臂的主人正是剥夺了他所有力气的元凶。“我怎么……”他瞪大了眼睛,原本作为猎手而生的龙瞳骤缩,并不锋利,只剩无助。
他想说自己怎么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再次发情,混乱的思绪却又捕捉到了荣纪海那一切尽在意料之中的神色,于是将要脱口而出的疑问换了对象,“你怎么……”会知道。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不得不忍下一声吟哦。
荣纪海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他一手搂住休的腰身,克制住了想要逗弄对方的欲望,“你是真的一点没意识到啊,休。”他说话时,几乎像是产生了幻觉,前一天休扑在他脖颈处的鼻息再次缠绕上来。
“从昨天早上起,你就不太对劲了。你忘了吗?”他轻声问道,即便他并不真的需要答案,但他还是耐心地支撑着休,没有动手动脚。
然而休现在需要的显然正是他“动手动脚”。
休茫然地试图回忆,但那段短暂的互动与迷乱已经被他抛到不知哪个角落去了,也许那时甚至只是他无意识中做出的动作,因此也没能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任何痕迹。
荣纪海看着休的神情,不再等待,如那天早晨那样将休抱起,任由对方的尾巴下意识地缠在自己的腰上。
“看来,我们得晚一点才能睡觉了。”
——
他们——准确来说,只是荣纪海,在将近中午才醒来。
昨夜他们厮混到将近太阳升起,不知多少是因为休的生理本能,多少是因为事情顺利解决的发泄。
这一次,直到荣纪海已经下床,休也依然睡得很沉。
荣纪海垂首盯着休的侧脸一会儿,无声笑了一下,指尖环绕着的气流温柔地落下,在休的周身圈出一块净土,以免对方被自己的动静打扰。
他微微伸了个懒腰,漫步走向窗边,倚在那儿注视着远处的蓝天与烈日,以及不远处被烧毁的树林。
说起来,那边的树林还要往上报备一下啊。
荣纪海头疼地揉乱自己的头发。也得着手恢复生态了。
他突然觉得这个景象有些眼熟,既视感爬满他全身的神经,几乎让他有些战栗。
他发愣一会儿,慢慢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刻,他总算想起这个场景究竟为何眼熟。
是那一天啊。
是一切开始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不耐烦地挂掉猎龙人内部联系他的电话,将其拉进黑名单。倚着窗看向院子的时候,突发奇想打算收拾一番院子,给自己彻底选择放弃留哪怕那么一点缓和的时间。
接着,一切堪称魔幻又奇迹的事情,便如历史车轮那般坚定滚来。
只是不同的是,龙与人类的历史早已模糊,万般猜测只能藏于心底,无法明说。但新的未来,与新的历史,即将被真正清晰而确定地写下。
荣纪海回忆着,心情复杂地笑起来,便低头看下去。
……等等?
荣纪海微微睁大眼睛,又使劲眨了眨,好确认视网膜上面那斑斓又热烈的,不是阳光留下的残影,而是真实存在的什么东西。
“……花开了。”
他不自觉喃喃道,第一反应就是回身,想叫醒休。
却见休已经迷迷糊糊地坐起身,茫然地看着这边。
休显然还没完全清醒,但视线捕捉到的荣纪海少见的表情让他的语气立马严肃起来,“怎么了?”
荣纪海一愣,也发现自己的表情失控,便清了清嗓子,才说:“休,花开了。”
休眨眨眼,微微张开口,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只是骤然展开龙翼,也顾不上鳞片差点把床单和被子全部刮坏,飞速冲到荣纪海身边,不等对方说些什么,就抓住了荣纪海的肩膀,一齐从窗户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