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恒道:“皇姐的意思,倒还是我妻的不是了。”
他这话,倒让姬琬难办起来,哄道:“说到底,那桩婚事未成,她与那慕容霄算不得真正成婚,往后也不会再见,你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件事就揭过去了。等秦不言回京述职,朕再骂她一顿,替你出气。”
姬恒淡淡道:“好啊,我便等着看,皇姐替我如何出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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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蓁回府时如往常那般要去往正殿,却被侍人告知,说姬恒被太后留在宫里了,怕是要住上几日。
姬恒自与她成婚之后,鲜少留在宫里过夜,他不在府里,荣蓁倒t有些不习惯了。
荣蓁道:“你便替我传个话,只说殿下哪日若是要回来,便知会府里一声,我亲自去殿下。”
荣蓁这几日回了沁园住,而她去吏部的旨意已经下来,朝中虽有不少非议,却都被姬琬压了下来。只是不知为何,每日散朝时,她总觉得冕旒之后皇帝的脸色似乎不好,看着她之时也像有些怨念。
荣蓁把大理寺的差事已经处理妥当,而如今她官居三品,与裴知凤官阶相同,裴知凤也不再是她的上峰,但她同裴大人见礼时还是带着几分恭敬,裴知凤自然不敢受她的礼,“荣大人去了吏部,前途似锦,往后还要荣大人多多照拂啊!”
荣蓁笑道:“裴大人说的哪里的话,荣某既是从大理寺出去的,应当是我不会忘了裴大人对我的照顾。”
裴知凤说完寒暄的话,却又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你是陛下身边近臣,我辞官的折子可有了消息?”
荣蓁心头暗笑,裴知凤一心向辞官养老,可姬琬却不肯放,眼下又不忍心戳破她的期望,只能道:“应是快了吧。”
裴知凤闻言精神大作,鬓间的银丝都亮起了光,握住荣蓁的手,“今日裴某做主,为荣大人设宴饯别,你可不能再推辞了。”
荣蓁笑着应下,散值之后,荣蓁从官署中走出,子芸候在马车边,她下意识便同子芸道:“先回府去同殿下说一声,我晚间要去醉兴楼赴宴,怕是要晚些回来。”
子芸惊讶一声,“殿下如今在宫里住着,还未回府啊。”
荣蓁却又忘了此事,子芸道:“那……咱们还回府吗?”
荣蓁道:“回府吧,换身衣服再去。”
荣蓁到了醉兴楼时,大理寺的同僚已到了大半,裴知凤今日心情甚好,没少饮酒。宴饮过半,一众人酒兴正浓,觥筹交错。只是酒有些浓烈,荣蓁被接连敬酒,腹中又空着,一时微醺,她出门更衣,雅间之外甚是热闹,她在长廊中走着,接触些凉意,人也清醒了些。
而其中一雅间窗还开着,荣蓁从旁边经过,本无心多顾,可匆匆一瞥,竟与云轶视线相触。云轶一身白色衣袍,身边坐着一位女子,似乎有意要触摸他衣袖下的手,被他用酒挡了回去,也是在这时瞧见了她。
荣蓁不觉得那女人能从云轶身上占得什么便宜去,若是有,也是他有意为之,她将视线收回,从旁走了过去,等她更衣回转,云轶在方才那雅间外立着,似乎有心在等她。
荣蓁停在他身旁,只见他面上带笑,道:“荣大人,好久不见。”
荣蓁淡淡道:“你是在等我?”
“见了故人,打声招呼也是寻常事吧。”云轶靠了过来,唇贴在她耳边,甚是亲昵,荣蓁本要退后,却听他低声道:“荣大人去了江南一趟,对我又冷淡了几分呢。”
荣蓁眼眸睁大,她扯住云轶的手臂,将他带到楼梯拐角,此处无人,她反手将云轶的胳膊折到胸前,将他压制在墙边,“你是如何知道的?”
荣蓁可没有忘了,云轶是吴王安插在都城的眼线,面前人钳制住他,他还笑着同她说话,“方才你不是瞧见了,和我宴饮的是刑部的人,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所以他故意赴了刑部官员的邀约,不动声色的将此事打听出来。那他呢,将这些事告诉她又是何打算?
荣蓁去江南的事知悉之人甚少,刑部涉理吴王一案,总难免会有人知晓。可个中细节竟如筛子一般透给了云轶,一个吴王的细作。
云轶见荣蓁神色转厉,知道她已动怒,语声有些怨念,“你莫不是想杀了我?荣大人,一夜妻夫百日恩,你当真如此无情啊。何况,我对你毫无隐瞒,你真的忍心杀我灭口?”
荣蓁将他的手放开,压低声音道:“吴王已经势败,你应该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而不是在这里犯雷池,你究竟想做什么?”
云轶揉着疼痛的手臂,荣蓁对他的举动可谈不上温柔,“我若说是为了你,你可愿意信吗?”
从前她看不透这个男人,也不想看透,如今就算她知道云轶不会想害她,可仍旧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出宫
荣蓁的想法已经写到了脸上,云轶自嘲道:“荣大人如今高升,耳边听的也都是夸赞奉承,可你难道都觉察不出半分危险来吗?”
荣蓁蹙眉,“你这话是何意?”
云轶低声道:“吴王是败了,可她的势力却已经渗透到了朝中。而吴王这个人心胸狭窄,最是记仇,你大概不知,一手将她推下来的秦不言秦大人,这个月已经被刺杀过无数次了,若不是有高手回护着,只怕她的首级早就被取下。而我今日能在这里打听到的事,未必不会传到吴王耳中。到时她的人会不惜一切代价毁了你。”
荣蓁却道:“我不怕这些,也多谢你告诉我,不过比起我,只怕她更不会放过你。”吴王若倒了,便是这些细作自由之时,而她多年安插的眼线,绝不会就这么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