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是做戏做得习以为常的,但在他们俩近侍眼中,却被弄得几乎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原因无他,无论是太后待皇帝,还是皇帝对太后,关系都可称冷漠,现在却亲亲热热得宛如从未离心。
赵珩放下名册,道:“朕知道了。”
又看了一会,方摆驾长信宫。
叶太后见到赵珩先“大吃一惊”,伸手,但根本没有碰赵珩脸的打算,疼惜道:“我儿怎么瘦成这样了?”
赵珩总不能说是天天看不见姬循雅,没有秀色下饭的缘故,轻咳一声,顺势躲开太后戴着护甲的手,温声回答,“朕无事,劳太后挂念了。”
面上忧色却未消。
赵珩一把虚虚扶住太后将要缩回去的手。
叶太后看了眼皇帝,眼中的惊愕旋即被一派慈爱所取代,含笑地点点头,欣慰道:“皇帝真是长大了。”
表演了一番母慈子孝,看得众人热泪盈眶,二人才心满意足地进入长信宫。
太后命人上茶。
淡淡茶香中,太后笑着开口了,“皇帝近来可有闲暇?哀家不日要办场赏花宴,凡在京二品以上的官员夫人皆要携女过来,若其中有你中意的,比让哀家选要更好些。”
赵珩喝茶的动作稍滞。
叶太后眼见着他面色惊变,便故作不解,“皇帝莫非心有疑虑吗?”
她看向赵珩,“还是说,皇帝体恤臣子心意,不愿意做出,令其伤心之事?”
这话可谓给足了赵珩面子。
虽然从局势来看,皇帝根本不是不忍令臣下伤心,而是不敢。
赵珩放下茶
杯。
叶太后温和地看着他,“怎么了皇帝?”
而后,她便第一次在自己这个不亲近的儿子上看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扭捏,他沉默片刻,吞吞吐吐道:“太后,朕不想。”
便是做戏,他也不会真娶他人为后。
他与姬循雅关系暧昧,无论是哪家贵女嫁入皇室,都无异于跳入火坑。
赵珩断无此打算。
叶太后看着皇帝,“哦?”
太后已不算年轻了,眼珠却不见分毫浑浊。
她似在用眼神问,你先前不是同意了吗?君无戏言,皇帝为何要朝令夕改?
赵珩好像觉得极难以启齿,静默许久,终于无法忍受叶太后的凝视,道:“朕……朕对女子无意。”顿了顿,“深宫寂寞,朕不愿意白白葬送了姑娘家的大好年岁。”
叶太后一愣,震惊地看向皇帝。
她本以为赵珩是受姬循雅所迫,不得不委身,现下,他居然说自己不喜欢女子。
难道,这二人间还有几分真心?
这个荒唐的想法一出,连叶太后自己都觉得可笑,轻轻摇摇头。
不喜欢女子,她心思飞快地转动着,就意味着皇帝不会有子嗣。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叶太后毕竟在宫中多年,面上半点喜色都不曾露出,反而极震撼地瞪大眼睛,“你……”戴着尖尖护甲的长指骤然指向皇帝,“你竟如此!”
赵珩苦涩道:“朕自知荒唐。”
叶太后霍地起身,想要说些什么,最终都只化作了一声长叹,“你这,这要哀家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赵珩垂首无言。
俩人惺惺作态了半天,都自觉火候够了,赵珩正要开口,却听叶太后道:“不喜欢女子亦无妨。”
赵珩一愣。
什么?
叶太后看向皇帝,坚决道:“群臣为国尽忠之心天地可鉴,断无因公废私之事。”
赵珩难得感受到了一丝茫然,“嗯?”
叶太后又恢复了方才仪态万千的样子,“为了皇帝,他们几个的儿子还是舍得的。”
哦……他猛地反应过来。
赵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