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太极宫前,赵珩还额外用了顿晚膳。
许久未出现的小燕大人很是不解。
赵珩顺手递给燕靖思一碟未动的点心,道:“谁来宫宴都不是为了吃饭,宫中御厨也知晓,”他将最后一块口感酸甜的鱼肉吃了,“故而宫宴上的菜只为好看,且从
一早便开始做,怕凉又要隔水煨着,滋味显而易见。”
燕靖思接过瓷碟,“谢陛下,”他犹豫了下,实话实说,“但臣觉得御厨做饭挺好吃的。”
赵珩失笑,起身,临走前又从燕靖思那拿走了块核桃酥,“那你多吃点。”
放入口中,扬长而去。
燕靖思愣了下,赶紧去追皇帝,手上的碟子不能拿着,只得快速将剩下的点心一口一个吃了,快步追上去,含糊道:“陛下,登,”他用力咽下去,只觉宫中的点心虽好吃,但居然甜得让他舌尖都腻腻的,“等等臣。”
赵珩乘辇往太极宫。
他甚少乘辇,因而觉得处处新奇,先前还安安稳稳地坐了片刻,不多时就觉得步辇缓慢,不如骑马迅捷自在。
燕靖思伴在辇旁,余光瞥见皇帝以手撑着下颌,姿态懒倦,不由得笑了起来。
“傻乐什么呢?”赵珩懒洋洋地开口,“说出来朕也跟着高兴高兴。”
少年闻言,细白的脸上登时浮出了一抹红,张了张嘴,却半天没吐出个完整的句子,“臣,臣……”
赵珩本就是逗小孩玩,见他为难,便摇摇头,笑道:“不想说便不说。”
燕靖思原本只红了脸,不知为何,此刻脖子与耳朵已是通红一片,忙道:“臣没不想说,臣……臣,臣方才是在想,”他声音越来越低,少年人嗓音还有点变嗓的哑,轻得几乎要听不清了,“臣跟在陛下辇边,不似军士,倒像陛下身边的内侍。”
甫一说完,连自己都觉得荒唐,一张脸烧得滚烫,燕靖思立刻低下头,不再言语。
赵珩疑惑地向燕靖思方向转了下头,他实在不知道成了太监有何好笑,最终心中断然道:他就说姬氏一脉相承的疯病不仅祖传,还会感染!
赵珩又软绵绵地瘫倒回去。
辇车走了足足半个时辰,赵珩坐得昏昏欲睡,直到燕靖思低声提醒一句:“陛下,到太极宫了。”方悠悠直起腰身。
眼下虽还未至酉时三刻,群臣却已齐聚太极宫,方才还间或有彼此寒暄的声音,此刻皆屏息凝神,翘首以盼。
赵珩却很清楚,这样几乎诚惶诚恐的礼遇,显然不是对自己这个前途未卜的傀儡帝王。
他欲下辇。
还未等他开口,手臂就被扶住。
力道极重,令人挣脱不开,比起扶,更像是扼。
赵珩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不必猜也知道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还有谁敢如此放肆地对待皇帝。
赵珩扬唇,露出个再疏离矜傲不过的微笑,“多谢姬将军。”
姬循雅自然地扶他下辇,亦淡淡道:“陛下客气。”
眸光掠过帝王好看得如戴了层笑面的脸,旋即姬循雅垂眼,有几分不虞地想,明明几个时辰前,还全无依靠似地伏在他身边。
赵珩此人,果然心性莫测,狡黠善变。
待赵珩站定,众臣立时撩起衣袍,面对二人下拜见礼。
“
陛下万年——”
呼声震天,在空阔的太极宫外回荡不息。
姬循雅的手紧紧锢着赵珩的手臂,严丝合缝,竟如一道为赵珩量身定制的枷锁。
两人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