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得不轻!
他不说话,姬循雅便也不说话,只一双眼睛愈发黑沉。
两人净过手,安安静静地用饭。
姬循雅瞥了眼赵珩。
皇帝正在专心地吃一只蟹肉银丝卷,点心上锅蒸熟,半点不觉腻,高温蒸过后蟹膏通红,蟹肉细腻弹牙,先能尝到一丝清甜,而后才是饱满油润的鲜美。
注意到他的视线,赵珩略微抬眼,示意他有话便说。
姬循雅收回目光。
他一直都很好奇,赵珩的心是不是和别人生得不同,或者根本没长。
姬循雅耐性地等赵珩吃了大半,才慢悠悠地开口:“陛下。”
赵珩闻言以一勺汤为结尾,待咽尽,才笑问:“什么事?”
“自陛下南巡,”南巡二字说得极润泽动听,“京中空置,臣恐有奸贼之徒混入其中,便命人先关闭各宫门,仔细搜查。事关陛下安危,请陛下恕臣事先未向陛下秉明。”
赵珩嗯了声,视线落在一做成桂花形状的点心上,黄澄澄的,金桂甜香四溢,勾得赵珩想再尝一口。
有点远。赵珩道。
而后又道:“且陛下才刚回京,人心浮动,为防宵小进谗言以污圣听,朝臣百官,”赵珩抬头,终于看向了他,“陛下暂且不要见了。”
两人对视。
姬循雅扬了扬唇,漆黑如墨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赵珩。
他想看,赵珩露出别的表情。
愤怒的,无可奈何的,厌……姬循雅呼吸沉了一息,旋即又如寻常。
赵珩启唇。
姬循雅喉结滚动,赵珩道:“将军,把那碟桂花点心给朕。”
姬循雅迟缓了眨了下眼睛。
“对,”帝王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惊喜,“就是你正前方那碟。”
“咔。”
碟子被撂到赵珩面前。
赵珩夹了一块放入口中,果真甜而不腻,桂香满口,他心满意足地弯了弯眼,吃完后才道:“好,都依将军。”
真是,没心没肺。姬循雅冷漠心道。
可赵珩这句都依将军说得实在乖巧,他只觉心口剧烈地震荡了下。
倘能一直如此,姬循雅想,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顿觉悚然。
莫要,一错再错。
姬将军一顿饭结束只动了两二次筷子,赵珩倒吃饱喝足,起身从楠木架上取了两本书,笑道:“天色已晚,朕要回寝宫了,将军一路劳累,也早些休息。”
姬循雅偏头,“臣去哪休息?”
赵珩心说朕怎么知道你宅子在哪,转头看去,姬
将军来时换下甲胄,着一身素色常服,人端坐于烛火下,灯下观人,更见其神姿高彻,玉骨冰清。
话到嘴边,陡然起了变化,赵珩道:“宫中有上万宫室,大多能住人,将军喜欢去哪,且自去。”
“陛下去哪?”
赵珩顿了下,“广明宫。”
他还真不知道后世子孙住哪。
姬循雅起身,“陛下,请。”
这便是要同去的意思了。
赵珩含笑看了眼姬循雅,转身而去。
眼中若有挑衅,仿佛在说,姬将军,你的定力也不如何。
姬循雅五指陡地攥紧一瞬,而后缓缓松开,快步跟上赵珩。
姬循雅骑马,赵珩乘辇,两人一路再无话。
待行至广明宫,赵珩颇为庆幸的是,这仍是后世帝王寝宫。
姬循雅与赵珩并肩而行,一路随其入正殿。
因赵珩没有宣召,便没同去御书房的何谨在看见姬循雅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