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息,腰间骤然被大力拦住。
他毫无防备,腿还在向前走,身体却已经被带得往后,砰地一下,结结实实地撞上姬循雅。
赵珩被磕得笑容发僵。
姬循雅拎他就如拎一床棉被,轻松无比地将他拦腰抱起,按在自己怀中。
动作行云流水,若非被晃得眼前黑白交错闪闪发光的是赵珩自己,他很愿意赞一句姬将军,“好身手。”
加之赵珩身量高挑,在姬循雅怀中就显得憋憋屈屈,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随着姬循雅拎他的动作晃来晃去,“姬循雅。”他咬牙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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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循雅低头,赵珩此时晕得眼前似云山雾罩,看眼前人,真有几分出世的仙姿。
“陛下,”有几缕黑发垂落,若有若无地擦过赵珩的下颌,“臣在。”
赵珩升起的怒气稍减。
姬循雅抱他出门,正要上马,赵珩就用腿往他背心处轻轻磕了下,这具身体羸弱,他被晃两下都觉得头晕,身上不适,说话就比平时直接不少。
扯住姬循雅垂下的长发,赵珩柔情似水地说:“敢当街纵马朕就杀了你。”
“臣在内廷尚且纵马驰骋,”姬循雅最喜欢他这幅模样,死,还未至,但活得,也不很好,半张脸紧紧贴着自己的心口,看着仿佛很依赖,很堪怜似的,“何况街市。”
赵珩正要开口,姬循雅就掀开车帘,将他送进去。
幸而姬将军还想着他只是一具空有其表的漂亮架子,没直接给他扔进去,轻拿轻放,动作堪称温柔。
车夫被换作姬循雅的亲信。
姬循雅上马车。
赵珩依旧保持着进来时的姿势,半死不活地仰面躺着。
听到声响,赵珩勾勾手,“过来。”
姬循雅膝行上前。
刚到赵珩身边,便被拦住腰肢,顺势枕在他膝上。
姬循雅虽对皇帝的亲昵习以为常,却还是皱了皱眉。
帝王散漫无拘,又不识得中原礼法教化,同他这般关系複杂的夙敌都能这般亲密,若是亲近之人,又当如何?
“陛下。”隔着车帘,韩霄源唤道。
赵珩半掀眼皮,看了眼姬循雅,移开目光后,才道:“朕与姬将军还有要事要谈,卿等且先自回宫。”
韩霄源直觉今日之事未必能善了,但赵珩说得笃定,他只得应道:“是。”
待赵珩说完话,车马辘辘向前。
赵珩寻了个舒服的地方躺着,半阖上眼,“明远郡清查后,田土比先前增加了六成。”
手指勾住赵珩耳下的头发,暧昧地绕着圈,姬循雅答得漫不经心,“成效斐然。”
“是,”赵珩道:“既然立竿见影,就该推行至整个北边,”他眉尖蹙了下,“轻些。”没什么怒气地斥了句,“既然在北,当首选毓京。”
姬循雅笑,“如此,陛下家的那些宗亲贵胄必将首当其冲。”他垂首,低语道:“好大义灭亲啊,陛下。”
“既为宗亲,更该做出表率。”赵珩眼皮也不抬。
因先前几次政变,齐国宗室凋零,至赵珩登基后,人数依旧不多,但近三百年过去了,当年为数不多的宗亲,而今在宗籍上的,便有十万之巨,宗亲不事生产,不许种地经商科举参军,一应由朝廷供养,每年光拨给宗亲的银钱便有百万之巨。
其名下有朝廷分发的田土,给佃户耕种,年末收成则归他们,且,无需交税,明州、毓京的不少大商贾,都愿将地寄挂在宗亲名下,一则更安全些,二则是将银钱换个行贿法,也能讨其欢心,或得些便利。
这么一堆忝居尊为,食君之禄,不能分君之忧的宗室子弟,赵珩怎么看心气都难平。
“况且还与臣勾结,”姬循雅冰凉的手指贴上赵珩的眉心,“欲改朝换代,又对臣多有逢迎之举,陛下更容不下。”
赵珩被揉得闷吭一声。
“唔……”他喘了口气,“即便无济世之臣,能令朕省心也是好的。”
既锦衣玉食开支巨大,又于国无功,还时时刻刻想着勾结逆臣,换个与他们亲近的皇帝上位,赵珩就算是圣人也容不得。
更何况赵珩,根本不是圣人。
看他惬意得流露出几分倦懒,姬循雅俯身,差一点便贴上赵珩的唇。
他微微一笑,低声道:“陛下就不怕,局面失控,引火自焚?”
赵珩掀开眼皮,含笑道:“将军,你我眼下休戚与共,你与其盼着朕身死,不如祈祷朕万世为天子。”
抓住姬循雅为他揉头的手,五指强硬地插-入,帝王笑颜粲然夺目,“毕竟,夫荣妻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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