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没等她有动作,陆鹤南已经先她一步起身,将表递到了梁眷的手里。
“这块怎么样?”梁眷在征求店长的意见。
店长顿了顿,在脑海中飞快的组织语言,还没等她捋顺逻辑,便听大区经理缓缓开口了。
“小姐你眼光真好,这块是罗意仕的冬季季节限定款,所以设计师为表盘的颜色选了蓝色,中间还有着镂空的雪花图案。这款表全球只产了五只,三只在国外,一只在港洲,还有一只就是您手里这个。”
到底还是大区经理经验多,说起话来圆润的很,只字不提价钱,只说它的特别之处。
不过介绍的时候她也有所隐瞒。
这只表其实是一组对表,还有一只与其相配的女款。总裁办的电话里只说是为陆家的二公子选表,没说他会带女伴一起来,所以店长备货的时候没有将那只女表拿出来。
不过做服务业的,讲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下她也拿不准陆鹤南和梁眷到底是什么关系。女朋友?情人?亦或是别的什么,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男女之间的关系种类太多了。
不提对表是无功无过,能完美的向总部交差,万一为了多卖一块表而铤而走险,多嘴说错了什么话,不是她一个大区经理能担待的起的。
思虑再三,大区经理选择了闭嘴。
在大区经理饱受复杂的心里挣扎时,梁眷正仔细端详手中的这块表,别的她一概不懂,她看中的只是表盘中间那朵镂空的雪花。
北城向来以雪闻名,来到北城没有见到漫天飞雪,总归是场遗憾。
人生的遗憾有那么多,可不知为什么,她竟不想他有遗憾。
“你喜欢这块吗?”得到大区经理肯定的梁眷眼睛亮亮的,献宝似的捧着那块表,看向陆鹤南,希望也能得到他的肯定。
陆鹤南眸光一暗,强迫自己的视线从梁眷脸上移开,最后落在她白嫩的手心上。
那块有着雪花图案的腕表,正静静地躺在梁眷的手心里,它混在一众昂贵的腕表里本平平无奇,此刻却突然熠熠生辉。
他定定地望向那块表,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嗓音嘶哑,讷讷地答:“喜欢。”
直到跟着陆鹤南走出罗意仕的店门,坐回副驾驶上,梁眷也没看见关莱的人影。
这丫头又跑哪摸鱼去了,梁眷心里存疑,掏出手机正想给关莱发个消息,刚打开二人的聊天框,就见关莱的消息出现在屏幕上。
是莱不是菜:【眷眷,今天跟你在一块的那个男人,你在哪认识的?】
梁眷按键盘的手一顿,关莱怎么会这么在意这个?该不是怕自己被男人骗了吧。她一边笑好友的多心,一边又回复着消息让她放心。
lj:【前几天校方有个饭局,他替家里长辈来观礼,阴差阳错的就认识了。】
她和陆鹤南相识的过程说起来复杂,微信上三言两语的也很难说明白。梁眷最后选择了笼统概括,等晚上回寝室再细细地讲给关莱听。
是莱不是菜:【你知道他家里什么情况吗?】
lj:【不算太了解,应该是混京圈的吧,家里应该也是位高权重,有钱有势的那种。】
是莱不是菜:【混京圈的?他们家里哪里还用混京圈啊?那已经可以用主导二字来形容了好吗?】
是莱不是菜:【维保单上,他留的那个地址是京州的一个别墅。我让顾哲宇去查了,那个别墅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梁眷眉头微皱,她不明白关莱焦急的点。
知道这些又能怎么样呢?他陆家有钱有势有地位,和她梁眷有什么关系?有地位当然更好,眼下她正要借陆鹤南的势去解决问题,哪怕是狐假虎威。
是莱不是菜:【他不知道你是韩玥如的室友吧。】
梁眷眉心一跳,心口莫名一慌,没敢正面回答。
lj:【怎么了?这事和玥如有什么关系?】
是莱不是菜:【我之前不是让顾哲宇去打听玥如这件事吗?顾哲宇一直吞吞吐吐的不肯给我说明白,今天我又让他去打听陆鹤南,他以为我知道了真相,才跟我说了实话。】
梁眷呼吸都屏住了,僵硬地按动键盘,不敢去乱想。
lj:【什么真相?】
是莱不是菜:【骚扰玥如的那个教授秦忠,学校一直不敢处理他,就是因为他和京州陆家有关系。】
是莱不是菜:【秦忠是陆家的远亲,所以才敢在学校里为所欲为,有这样的背景兜底,咱们怎么可能扳倒他?】
是莱不是菜:【陆鹤南这次出面,搞不好就是来替秦忠摆平这件事的。】
是莱不是菜:【我和顾哲宇现在就在猜,陆鹤南接近你,是不是就是想让咱们闭嘴啊?】
梁眷看着屏幕上那些文字,只觉浑身冰凉,连指尖都变得麻木了。这三天里,那些数不清也理不清的思绪,在这一刻,突然形成了闭环。
世纪酒店的那场饭局,为什么李伟明在梁眷擅闯的时候那么紧张,一顿饭的功夫又变得那么猖狂?陆鹤南这样一个世家子弟,为什么会耐着性子与她周旋这么久?如此高高在上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突发善心,要对她们这样的小人物施以援手?
这些问题,突然在此刻就有了答案。
所以那些片刻的温情与照顾,都是山雨欲来前的欺骗与利用。
委屈忽然涌上心头,梁眷的身体似筛糠般地抖起来,眼前也像有水雾迷蒙,她看不清身边人的脸,只觉得现下他手腕上那块她精心挑选的手表如此刺眼。
打梁眷上车,陆鹤南就注意到她一直在低头回复手机消息,渐渐的情绪也不太对了。他的一部分注意力被梁眷吸引走,好在赶上晚高峰,车流量多,车速也并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