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璟一想,这样倒是可以。
当即,衿傲地点了点头。
一行多人,就这样往厉家公子厉明所在的主居走去。
和厉夫人所说的异样,厉明现在确实是个离不开酒的酒鬼。
一推开他的房门,墨青色的黑暗里,满满都是烈酒的味道。
在寝房最角落的坐榻上,半倒着一个面色发青,胡子拉碴的男人。
厉夫人眼中含着泪,快步朝厉明走去,在他面前半跪下道,“夫君,我为你请来了眼下京城最厉害的神医,她已经答应帮你治病了,由她出手,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我现在就服侍你沐浴好吗?”说着,她上前便要扶厉明起来。
可厉明却并没有接受她的搀扶,他抬起脚,瘦骨嶙峋的脸上闪过横色,直接朝她踹了过去,“贱人,你又出去跟人乱说了!你是不是巴不得全京城都知道我不行,你给我滚!贱人,滚!”说着,抓起手边的一个酒坛子就扔了过来。
孟璟一脚将酒坛子踹飞,然后神色不明地看向楚辞,“你就是要救这么个废人?”
楚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直接朝前走去,将厉夫人扶了起来,然后冷眼瞧向榻上的厉明,寒声道,“这就是你的本事?不敢走出这间屋子一步,却只敢对着自己的结发妻子拳打脚踢!你是不是忘记当日你们私定终身时对她的许诺?是不是已经忘记成亲之日你对她爹娘的保证?言而无信,懦夫!你这样的人,我就算治得好,也不屑于治!”
说着,又转向厉夫人,道,“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就当自己从前眼瞎,现在离开他,也算早早脱离苦海。”
厉夫人闻言,不回应楚辞的话,只是嘤嘤地哭泣着。
楚辞抬手,在他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还是你从前心悦的良人吗?现在的他,不过一个废物!一个酒鬼!一个说话不算话的懦夫!这样一个男人,你还要跟着他一起腐烂在这里吗?”
厉夫人听她这般说着,却只是摇头,“不,我不能离开他。新婚夜喝交杯酒的时候,我们彼此许诺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一辈子,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贫穷还是富有,我都不会离开他……”
楚辞听她这般说着,又朝厉明看去。
只见男人原本幽暗的眼底,闪过一抹浓浓的揪痛。
很明显,是对厉夫人也有情。
这时,一个疑惑浮上她的心头。
既然两个人都有情,那他又为什么要去找白无瑕呢?又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对厉夫人凶狠的样子?
或许,这个问题在白无瑕那里会找到答案。
这般想着,她又看了厉夫人一眼,然后道,“你既然愿意留下,那就留下吧。至于他……等他什么时候愿意振作起来,再来回春馆找我!”
说完,朝孟璟使了个眼色,便带着一行人朝外走去。
厉夫人将楚辞说的话记在心里,点头后,转身送她出门。
离开了厉家,坐在回城北的马车里。
孟璟看着还是睡梦中的阿芫,突然开口道,“那个厉明,对厉夫人分明是有情的。那一脚,并没有踹到实处,酒坛子,也避开了她的方向。”
“你也看出来了?”楚辞有些惊讶。
孟璟点了点头。
楚辞又道,“我想去杏花楼看看。”
“杏花楼?”孟璟惊讶,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楚辞点了点头,然后将厉夫人跟她提过的厉明往事说了一遍。
孟璟听完后,却道,“这事的后续你不用管,本王交给韩赭去查,等有结果了,直接告诉你!”
楚辞迟疑片刻,“嗯”了一声,“最好快点。”
孟璟点头,随后,目光又再次回到阿芫的身上,开口道,“对了,阿芫的治疗方案,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楚辞微微低了低头,道,“我想先去掉她全身的疤痕,然后再治好她的哑疾……至于痴症,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
“嗯?”
“一旦她的痴症治好,那么关于旧日的那些痛苦的回忆,便会重新回到她的脑海里。”
“……”孟璟听她这么说,沉默下来。
他欠阿芫太多,他只想弥补她,偿还她,治好她,让她好好地、快乐的活着。
可他却忘记了,治好她的代价是什么——可能,她的痴症被治好后,她会更痛苦。
“这……你慢慢地想吧,这段日子,我先做祛疤的药膏出来,看她身上、脸上的伤疤能去到什么程度。”
孟璟沉沉地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楚辞见他不语,也缄默起来。
目光落在阿芫沉静的睡颜上。
片刻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突然问,“对了,她为什么叫阿芫啊?不是叫祈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