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余岁的梁隽,乃是北平府内有名的富绅,仅仅在北平府,布行便有十二家之多。
生意做大了,自然少不了买田,虽然都签了田契,但田契之上的价格,属实太低,一亩田产还不到一两银子。
平时这是赚了大便宜了,但在遏兼并国策之下,这便要人命了。
张昺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猫腻,然后派人一查,其买的都是上等肥田,一亩田契,应合八两至二十两银子,再次,也不会低于五两。
可其一亩竟不到一两,摆明了是巧取豪夺,大肆侵吞!
在国策之下,梁家不得不吐出去了一大批田产,还赔了五千多两银子,可谓是亏损惨重。
“梁老说得是,这饭不清不楚,我们不吃!”
同样被割肉的富绅吴辉不满地喊道。
其他人哄闹起来,大有直接走人的架势。
张昺嘴角含笑,目光看过众人,定格在梁隽身上,平静地说道:“国策施行,凡大明土地,皆行无误。诸位若是记恨于我,我张昺也无话可说。”
“你们谁想要离开,现在便可以走,只是走出这扇门,屯田商卖,低税之利,便再与你等无缘。想走,请便!”
梁隽等士绅愣住了。
吴辉不敢相信地看着张昺,小心问道:“张大人,您刚刚说什么?屯田商卖,低税之利?”
张昺淡然一笑,自顾自饮酒起来。
吴辉看向梁隽,梁隽也看着吴辉,其他人也开始议论起来,嗡嗡一片。
梁隽摆了摆手,众人安静下来,梁隽看向张昺,凝重地问道:“大人莫不是寻我等开心?屯田商卖?屯田乃是卫所军兵之田,如何可能商卖?”
张昺挑出一根鱼刺,品尝一口,咀嚼吞咽之后,才慢悠悠说道:“怎么,没人走了吗?若是没人走,这顿饭钱,诸位可是要出的。”
“二百两我出了!烦请大人说清楚!”
吴辉迫不及待地喊道。
张昺满意地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一杯美酒入肚,道:“张某深知,国策推行虽利万民,然有损于士绅,士绅与万民,皆是我大明子民,应善待之。然国策立足长远,为大明盛世之基,不可不为……”
张昺一席话,让这些出过血的士绅不禁落泪,暗暗感叹,张布政使,他是个好人……
第一百零五章鱼之大,一个人吃不下
好人与坏人,很多时候,只是感性的评价。
若理性起来,就张昺的所作所为,足以让这些士绅去山西泽州府挖他家祖坟了。
张昺久经官场,通达世故,知晓谈生意和打仗一样,最不能做的便是示弱于人。
虽然商卖屯田,张昺有求于士绅。可张昺也清楚,若自己低三下四,哀求这些人来买走屯田,那这些士绅必然趾高气扬,将屯田价格压至极低。
可若是让他们来求自己,那事情就两说了。
张昺脸上带着悲情之色,继续说道:“张某不止一次地想,士绅为国策施行牺牲重大,朝廷是否可给予些许补偿?毕竟一个个家大业大,手里没几千亩地,睡觉总不踏实。”
梁隽、吴辉等士绅连连点头。
可不是吗?
以前吹捧,见面都是:
阁下手中田亩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