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驰皱眉朝蔡伟杭看过去:“蔡伟杭,你什么意思。”
“我发表意见啊,”蔡伟杭放下手中的材料,大声道,“咱们在明毒贩在暗,一个陈皮说放就放?还污点线人?你当你写小说拍电视剧呢!要是这个陈皮反过来将咱们一军,谁担得起这责任?说的冠冕堂皇要通过陈皮抓到张喜鹊和马老七,你怎么不上天啊许愿?”
许愿拿着马克笔的手一顿,笑道:“我要是没点把握,会把专案组的各位都请到这里来?”
蔡伟杭咬咬牙,故意激道:“哎,你这么急着放了陈皮,该不会是跟这帮人有什么利益输送吧。”
许愿放下笔,伸出右手,四指朝下抬了抬:“顶嘴?这是开会,讨论可以,发表意见没问题,但你注意点分寸。”
“我不同意你这个计划!”蔡伟杭突然拍桌子站起来,“这个计划漏洞有多大你一个在缉毒战线摸爬滚打这么久的老警察看不出来?有多危险你不知道?”
“我知道,”许愿心平气和,声音重了些,愠怒,“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想赌一把。”
蔡伟杭火气上头,摔了材料就走人:“你想赌一把,等命丢了就知道后果!许愿,照照镜子看看吧,上次赌一把是毁容断手,下次赌一把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摔门而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王辉这才清清嗓子,小声道:“这小孩儿吃火药了?”
“什么毛病啊这人。”
“队长居然不生气,稀奇,放在以前早就给骂得东南西北分不清了,还能由他这么胡闹吗。”
许愿看一眼窃窃私语的同事们,抬手敲敲桌面:“继续开会,别管他。”
最后投票到底采不采纳这个计划的时候,票数勉强过半,大家商量一番,改了几处细节,一致同意用陈皮引出张喜鹊和马老七。
会议结束之后各忙各的。
王辉追上许愿和江驰,几个人一起去食堂。
打饭的时候王辉忍不住问道:“老大,您干嘛那么纵容那个姓蔡的,本来人手不够从分局禁毒大队借调上来,他也太高调了。我可是记得连小江哥刚来的时候都被骂得差点儿自闭,怎么到蔡伟杭这儿就变卦了。”
“我没纵容,”许愿往盘子里加了一勺饭,“想知道为什么今天不凶他?”
“想啊。”
许愿思索一会儿,嗓音有点哑:“为了不让钱铮的事情重演,所以在抽调人手的时候,我和冯局一起研究过专案组所有成员的资料——蔡伟杭的父母也是缉毒烈士。”
王辉半张着嘴:“跟您一样啊。”
江驰在一旁眯着眼轻声笑了笑:“怪不得。”
因为这个,才格外宽容吗。
专案组为了不打草惊蛇,表面上放宽了对张喜鹊的通缉,现在的滇城看上去似乎风平浪静,但实际上许愿拿到冯局签字的协作函和介绍信之后便和滇城下辖县城的各单位以及相邻的几个市开会沟通过了,严格对出入境、高速公路、国道、省道等张喜鹊返回滇城需要经过的地方进行布控,只要张喜鹊敢踏足一步,就会进入警方为他铺下的天罗地网内。
陈皮被专案组放出去的第一件事果然是去跟马老七碰头,但与曾经不一样的是,这回陈皮的一举一动警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据陈皮自己的讲述,他从马老七刚开始做生意就一直死心塌地跟着马老七,见证了马老七从落魄到现在厚积薄发能跟张喜鹊叫板的过程,马老七对陈皮还算是信任。
湖柳县城,某个藏匿在阳光之下的赌场。
“那帮条子把你放了?”马老七手里拿着军刺冲他比划。
陈皮心惊胆战,却咬咬牙,嬉皮笑脸道:“条子都没什么本事,抓不到证据,时间一到不得不放了我。七哥,你是没看到那帮条子的眼神,又想抓人又不得不放人,太好玩了”
马老七手中的军刺转了一圈,正对他的脖子:“陈皮。”
“哎。”
“你今天话有点多。”马老七阴沉沉地看着他。
陈皮心中登时警铃大作:“七哥,七哥我哪儿有——”
马老七突然哈哈一笑:“逗你的。”
陈皮擦擦额角的汗,也跟着笑,而后目光定格在赌场昏黄墙面上贴着的女人挂画上,忽地想起什么似地:“七哥,阿红她今天怎么没来”
“啊?哦,嗨,你刚放出来还不知道,”马老七目光突然变得阴狠,突然拍拍手,把赌场里自己信得过的手下都叫了过来,“我在这儿宣布一件事情啊,咱们的老三,朱阿红,因为在做生意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道儿上的大人物,被杀了。以后谁都不准提她!省得让那些个大老板误以为我们对这件事不满,传出去还以为咱们不乐意跟人做生意!听明白了吗?”
底下的人齐刷刷应声:“是!听明白了!”
陈皮眼底暗了半秒,紧紧攥着拳头。
紧接着马老七上前箍住陈皮肩膀,嬉笑着用手中的军刺贴住他的脸:“你呢,你听明白了吗陈皮?”
“听明白了。”
“那就以后都不准提那个女人,有时候呢,你割舍下一些感情,能换来的价值可远远比感情高出不少倍,”马老七咬咬牙,“哼,那个女人专坏我好事,唐古拉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要不是她惹了唐古拉,我那笔生意早谈成了!还能让张喜鹊讨着好?”
惹了唐古拉,相当于惹了黑狗。
马老七又掰过陈皮的脸:“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