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师开始宣读拍卖法,盛愿下意识回眸,向斜后方望去。
牧霄夺正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拍卖册,拨动纸张时,会牵动手腕内侧的红色小痣,忠诚陪伴他的尾戒,在微弱冷光中时隐时现。
拍卖师说了什么,他通通听不见。
宴会人海茫茫,纸醉金迷。
盛愿频频看他。
那个他无法触及的人,不堕红尘万丈,仿佛对众生都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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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自以为隐秘的动作,很快被牧峋发现了。
他朝盛愿反复望去的方向瞟了眼,终于后知后觉:“盛愿,你的心思真的很好懂。”
声音清晰入耳,盛愿倏然一愣。
接着,牧峋指尖点在他的眼角,把那番话原封不动还给了他:“你在想什么,都从你的眼睛里跑出来了。”
那一瞬间,盛愿很想逃走。窘迫、难堪全部涌上心口,漫进胸膛,流出酸涩的苦水。
他垂眸不发一言,拍卖册页角被手指揉得皱巴巴。
“舅舅和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光辉明亮,万人敬仰,是任何人都无法高攀的,至少我从未见过有人曾进入过他的世界。从前是,往后也是……”
牧峋轻飘飘落下的话,狠狠刺在了那颗孱弱的心脏上。
“那不是你能觊觎的人。”
暗色冷光下,来自全球各地的珍贵藏品依次呈出。
其中不乏清乾隆景泰蓝、元青花,维也纳皇室珠宝……无一不光华夺目。
拍卖师曾经主理过近万场拍卖会,无论中国,还是跨越大洋的彼岸,都曾回荡过她落槌的声音。
她晓得如何让这些珍宝入富人们的眼,他们惯来是懒得用眼睛看的,只有堆砌华丽辞藻和不尽赞美,将它捧得越来越高——
直到富人想:喏,拿回家当个摆件也不错。
可盛愿觉得,它已经足够美了,像月亮一样。
不需要再多修饰,欣赏的目光就是它最好的陪嫁。
随着槌音响起,拍卖牌不断举起又渐次落下,仿佛翻涌的黑色海面。
竞拍价格节节攀升,一长串数字已经远远超过了藏品的价值,但这场暗潮汹涌的博弈,似乎没有终止的意思。
山间依旧落雨,斑驳的雨珠涂湿了玻璃。
天色黑沉,无月。
竞价失败的人耸肩一笑,出价最高者似乎也意兴阑珊。
盛愿忽然发现,原来上流社会是不需要月亮的,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用钱买到它。
手指慢慢抚平褶皱的书角,好似一并铺开了年轻人柔弱无骨的心脏。
该如何形容这个夜晚呢?
仿佛是一只昼伏夜出的鼠虫,以为天空就是压在头上四四方方的井盖。直到时间的错误,让他窥见了光的世界。
万般璀璨,浮华奢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