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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沌沌,恍恍惚惚,回纥宰相顿莫贺不知自已身在何处,往四下里看去。
但见——
血!赤红的鲜血!
人脸!扭曲的人脸!
无边的血液在翻滚,无数扭曲的面庞在哭嚎!
仔细辨认,那些面庞渐渐熟悉:有可汗伏帝难,有大王子时去罗马力,二王子药罗葛骨力裴罗,有三王子达鲁玛尼格,还有无数的至亲好友!
渐渐地,那哭嚎声变成了一声声的呼唤!
“来吧!来吧!一起吧!”
“顿莫贺快来吧!大家都死啦!咱们一家团聚吧!”
“一家人要齐齐整整,谁也别想例外,哈哈!”
……
随着呼唤声,无数的手臂生出,向着自已身上抓来。
“救命!救命啊!”
莫贺陡大喝一声,猛然睁眼,发觉自已出了一声冷汗。
账外伺候的回纥武土奇纳尔马上进来,关切地道:“相爷,您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是……是做噩梦了。”
顿莫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梦境中的惨状依稀历历在目,只觉得一阵阵的后怕。
他喃喃道:“恐怕这噩梦是不祥之兆啊!”
奇纳尔安慰道:“相爷您多虑了。我回纥军主力四十万,正在猛攻唐朝的东受降城,不日即可攻破。到了那时候,诺大的中原腹地,就任咱们驰骋了。我回纥定能发扬光大,如日中天,还有什么不详之事?”
“不对。”顿莫贺起身在帐~篷内来回踱步,道:“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是不是咱们漏算了哪儿呢?大唐?契丹?黠戛斯?室韦?都不是啊?诶!我想到了。”
如同一道闪电在脑海中划过,顿莫贺脑中一阵清明,道:“我回纥最大的弱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意思?”奇纳尔道:“相爷,您莫吓小的,说得小的心里慎得慌。”
顿莫贺道:“不是吓你,如今我回纥的主力在东受降城,还有一部分在防备黠戛斯人,最弱的地方可不就是回纥牙帐吗?咱们的家眷都在此地,一旦有变,后果不堪设想啊。”
奇纳尔长松了一口气,道:“我当您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啊?虽然咱们牙帐空虚,但是敌人从哪儿来?边境都守住了,难道他们还能从天上掉下啊?”
顿莫贺苦笑道:“从天上掉不下来敌军,现成的敌军倒是有一支。不行!最近咱们太松懈了!你出去传令,各部加强警戒!”
奇纳尔面露难色,道:“今晚大家都喝了不少,现在大部分人都睡下来了,现在要加强警戒,也太得罪人了。要不……咱们今晚先这样?加强警戒的事儿,明天再说。”
“明天?如此也好……诶!你听,什么声音?”
话刚说到这,顿莫贺只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声异响,好像是兵刃交接之声。
顿莫贺陡然心中一惊,起身出帐。
他刚到帐门口,那兵刃交接之声已经清晰可闻。
与此同时,阵阵喊杀之声,陡然响起。
“冲啊,杀啊,杀顿回纥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