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是不是迫于父皇的压力才答应的?”文贺公主顿时紧张起来。
温墨青:“不是,臣真的有急事,殿下知道北大营哗变的事吗?三殿下正在等着臣。”
“哗变?那三皇兄岂不是很危险?”小公主虽然任性,但是对亲人是真的好,即便是很吓人的兄长她也不希望他出事,“那你去吧。我找凤儿去。”
说完就放开了人,跑出去几步又跑回来,紧紧抱住他的腰,脑袋贴在他的怀里,“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她抱得那么紧,那么不舍,还那么害怕。
温墨青犹豫一瞬间才回抱住她,轻声道:“臣刚给公主讲过,要爱惜身体,臣当然也能做到。”
“嗯。我也会好好珍惜自己的。”
心中再多的不舍,也只能放人离开了,公主闷闷不乐,温袅怎么都哄不好她,反而被她勾起伤心事。公主如愿以偿,她也替公主高兴,可是更想念三殿下,自从刚才圣上开离后她就一直很不安,心绪不宁,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不祥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散宴,等到天黑,始终没等到殿下回来。
“翡翠,你去前边打听一下,殿下回来了没有。”
清和宫里,灯笼宫灯都点上了,沿着回廊点了一圈宫灯,烛火光芒洒在庭院水田里的黑米上,稻穗沉甸甸沉着头,温袅站在宫门边往外张望,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翡翠姐姐,不好了,殿下被圣上杖责,太后听到消息晕了过去。”寿康宫的小宫女六神无主,只好来找翡翠。
没等她说完,温袅就拎着裙摆飞奔着往前庭跑去。
今天圣上离开的时候是带着怒气走的,好像他也不希望哥哥当驸马。殿下这个时候被杖责不能说没有迁怒的意思。
殿下一直不被圣上喜欢。
温袅越跑越快,恨不得插翅飞到他身边。
宽阔的殿前广场上,禁军卫持枪而立,前面摆着一张刑凳,趴在凳上的人后背血迹斑斑,鲜血染透白衣。
行刑的禁军有些犹豫,再如此打下去,即便三殿下内力深厚也会伤了元气。
“打!”
禁军统领裴扬厉声一喝,忠实地执行着皇帝的令旨。
李福全急得手指颤抖。
“你也觉得朕狠心?”皇帝坐紫檀木圈椅上,亲自督刑。九级汉白玉石阶的高度正好让他将所有的细微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他没想到禁军之中也有人的心向着那个桀骜不驯的逆子。
“奴婢不敢。”李福全赶紧稳住急躁的心,不敢望向内庭,只希望太后赶紧过来。
“福全啊,你跟朕多少年了?”皇帝转头看了一眼陪伴自己从小到大的内侍。他并非不知道他的那些小动作,有时他也会想,李福全为什么独独对元晗烁另眼相看,只是一直没想明白。
作为皇帝的心腹内臣,不是没有过拉拢李福全的人,但是他从来不给回应,忠心于他是真,私心于逆子也是真。
“回圣上,奴婢入宫已有五十年,有幸服侍圣上四十七年。”李福全恭敬回答,煮茶的手也更稳了。
皇帝瞥了他一眼:“还有三年在哪呢?”
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亲口问一问罢了。两人都心知肚明。
“入宫第一年在御马司喂马,第二年和第三年都在行宫洒扫。”李福全笑了起来,“第一次见圣上,还是在行宫。”
皇帝作为太后养子,虽然没有封作太子,但是先帝对他不错,去往行宫时都会带着他。先帝晚年病重,皇子们为了争位,着实给当时还年幼的皇帝造成不小的伤害。
李福全就是在皇帝最艰难的时候,被太后安排到皇帝身边的。他先是太后的人,后来才是皇帝的心腹。
太后是旧主,皇帝也知道元后对他有救命之恩,但是依旧留着他,或许只是因为他是唯一知道全部事情的人。
“是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皇帝感慨,“老了。”
再强悍的人也有老去的一天,再不甘心也于事无补。
“圣上正值盛年。”李福全将煮好的茶倒进白玉盏中,“三殿下向来顽皮,以后会知道圣上的苦心。”
“苦心?朕可没有,朕只想打碎他身上那几根硬骨头!”皇帝抓起白玉盏就扔出去,“都没吃饱吗?朕少了你们粮饷吗?”
白玉盏撞到坚硬的地面,碎成粉末,声音刺耳。
所有禁军头皮发紧,盛怒的皇帝比平日可怕千万倍。连李内官都劝不了圣上,三殿下这次真的把他惹急了。
也是,火烧大营这种事都做得出来,那可是两万兵的大营啊!以前就知道三殿下嗜杀,没想到这次更直接,够狠绝,大火烧起来根本救不了。
三殿下一人揽下所有罪责,至于真相如何,跟着他一起去的韩家两位公子也一口咬定是听他的命令放的火。
棍棒击打的沉闷声音传出很远,三殿下依旧清醒着,那双赤红的双眼十分吓人,已经受了九十七杖,一般人早就被打死了。
行刑的人都换了三轮,血溅了一地,胆小的已经不敢再看他了。
御史台真的值得他宁死不交出御史官印吗?
火把照亮着广场上的一切,有人不忍目睹,转过头去。
从垂拱门跑出来的温袅远远看到整齐列队的禁军,还有坐在椅子上的帝王,心中更是着急,拎着裙摆,即便累得双腿发软,还是踉踉跄跄往那边跑去。
“不要打了。”等跑近了,看到刑凳上血肉模糊的身影,她大哭出声。
流这么多血,殿下多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