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应该对裴照说,“好的,我会如你所愿。”
他知道喻年这样无暇纯白的人,跟他就像两条不该交汇的轨道。
分手对两个人都好。
可他又真的做不到。
他想起那个在江阳县的早晨,喻年坐在穿越水杉林的有轨电车上,流着眼泪看他。
他无可奈何地跟喻年投降,答应会当他为期一月的临时男友。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拒绝。
但这太难了。
在他这昏暗混乱的前二十年,喻年是他干枯的底色上,唯一一抹光亮。
喻年总喜欢说自己对他的爱简直是飞蛾扑火,被拒绝了一次两次,还要告白第三次。
可其实他才是黑暗里的蛾子。
即使明知道下一秒就被烈火烧成灰烬,他也还是想去吻一吻喻年的指尖。
可他没想到,仅仅过了二十九天,他就要失去喻年了。
连一个月,他们都没来得及拥有。
太过短暂了。
短得像一缕青烟。
他甚至来不及握紧,就从他手里流失了。
。
裴照和喻心梨惊讶地看见,一行眼泪从祈妄的脸上淌了下来。
像一尊冰冷麻木的石像,突然流下了眼泪,似乎下一刻就要四分五裂。
裴照不由有些惊讶。
祈妄从进来咖啡店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镇定自若,与他们沟通的时候也妥帖得当,理智得看不出情绪的起伏,像是在讨论别人的事情。
他还有点不悦,心想这个人似乎真的没有那么爱喻年,作为兄长,他情不自禁替喻年不值。
可他现在却看见了祈妄的眼泪。
没有崩溃的嚎啕。
也没有情绪激动的质问。
甚至没有替自己辩解求情。
可任谁都能感觉那种四肢百骸里散发出来的痛苦和绝望像冬天的雨,阴冷粘腻,一丝一缕地渗透进肌骨。
裴照突然住了口,想劝导祈妄的话也停在了唇齿边。
他转头去看向窗外。
冬日的街道一片萧索,因为天寒地冻,连平日里叽叽喳喳的麻雀也不见踪影,行人都行色匆匆。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