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态度,赵素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奈何赵云却冷哼一声:“不过是个装腔作势之人,你理他作何?”
说完这话,赵云当即拉起赵临鸢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一路上,他故意和赵临鸢说了很多话,声音极大,生怕赵素听不见似的:
“我的好鸢鸢,我的好妹妹,你又没做错事,认什么错啊?你不要怕那张冰块脸,不要把他那废话往心里去,听二哥的就好!”
“不就是棵破木头枝嘛,你要是喜欢,二哥明日就端一棵来,大摇大摆地摆在咱们公主府,你要是还不尽兴,咱们还可以一天折一棵,你说好不好?”
……
赵素全听到了,但并不生气,只是摇头笑了笑,看着赵云和赵临鸢牵着手走远的背影,他的笑意便更深了。
赵云和赵素,他们是那么不同的两个人。
于王室而言,一个是被寄予了厚望的储君,一个是兵权在握蠢蠢欲动的王子。
于百姓而言,一个是知天下明事理的文生,一个是好战果敢野心勃勃的武将。
于赵临鸢而言,一个是时刻教诲自己如何堂堂正正立足于天地的大哥,一个是永远不辩事理无条件将自己护在身后的二哥……
只是后来,那个永远将她护在身后的二哥,终究还是在岁月的长河中,将她弃在了暗流涌动的朝堂里。
他算计了所有,亲手将她推上了和亲之路。
赵云逼宫失败,他被囚禁在荣华不再的兰襄王府,等待他的将是残败的余生,赵临鸢不知,赵素没有杀他究竟因为是顾念了多年的手足情份,还是杜卿恒受她之托设法保全了他的性命,但若可以,她希望真实的缘由会是前者。
但她知道,哪怕赵云还活着,可他渴求的一生荣华,终究是结束了。
这一日,赵临鸢避开赵素的眼线,一人来到兰襄王府,见到了赵云。
看到她,赵云惊诧至极,眸中泛出了多少年都不曾再有过的光芒。
或许是因为,他不曾想过她还愿意来到他面前;更许是因为,他从未敢妄想,此生还能见到她。
赵临鸢对他说:“二哥,我不喜欢你托人送来的那句“抱歉”,如果可以,我想听你亲口对我说。”
“鸢鸢……”赵云眼中蓄着泪,将赵临鸢一把揽入怀中,颤声不止。
可还没等他先说出那句抱歉,他竟听到了妹妹先开口对他出的抱歉。
赵临鸢将自己的面庞抵在她二哥的肩上,任由眸中漫下的水泽浸湿了他的衣襟,“二哥,是我对不起你,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大哥的计划,我本来可以阻止这一切,你本来不必是如今的境况,是我存有私心,是我促成了你的败局,对不起……”
赵云缓缓放开赵临鸢,抬起手,为她抹去了面上的水泽,对她笑道:“鸢鸢啊,你在说什么傻话?从小到大,你二哥想要做的事,又有何人能阻拦?这就是我的结局,也是我该有的归宿。”
“二哥……”
“鸢鸢。”赵云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以此来打断她未说出口的话,他问她:“如果可以再选一次,你会不会帮我去对付大哥,会不会帮我去夺王位?”
赵临鸢缓缓地,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这是赵云发自内心的问,没有怪责,没有埋怨,他只想知道对方真实的答言。
赵临鸢道:“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可坐上王位的那个人,却可左右天下之命势。王位若在大哥的手中,他首要之事是励精图治,予昭云国安泰;可王位若在t?二哥的手中,二哥首要之事是厉兵秣马,扩昭云国疆土。我知大哥没错,二哥也没错,你们都想要昭云国更好、更强。可对百姓来说,他们要的是安稳;对我来说,我要的是相朝和昭云国各自的盛世。在相朝,我知道我的夫君会做到;在昭云国,我知道我的大哥会做到。既如此,我便是再念着二哥,也绝无可能站在二哥这一边……
“站在时光的长河里,我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但我知道,百姓安泰,再无杀伐,长治久安,这便是当下我想要谋求的盛世,也是我唯一的选择。”
赵云轻轻摁了摁她的发丝,叹了一声道:“鸢鸢,你真的长大了。”
赵临鸢静静看着他,没有接下他的这句话。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