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如果没人能够制衡季氏,那么其治下之民又会是什么样的生活?挥舞着国君的大旗,却做着只利于自己的勾当,不惜民力的压榨,那就是必然的结果。
公子稠沉默着,低头注视着地上的蚂蚁。如此闷热的天气,他们却仍旧在孜孜不倦的搬运着。
他的眼神十分专注,脸色十分平和,如此良久。
直到祭乐从另外一边院子进来,他这才抬起头来,朝着祭乐露出一口白牙,灿烂的笑脸。
“嗯?你们这是怎么了?”
祭乐看着公子稠忽然朝着自己的笑,一时间没搞懂状况,当即诧异问道。
公子稠转过头,原本平静的眼神之中忽的乍现丝丝缕缕的振奋,他盯着李然道:
“那便请先生助稠一臂之力。”
他终于是肯接下这个重担。
是的,他再无任何可以退缩的理由,也没有继续逃避的借口,他必须要勇敢的去面对这一切。即便一旦走上这一条路,他很有可能如他的君父和兄长一般。
可生在这样的家庭,拥有这样的出身,便注定他无法一生顺遂。他只能选择搏一搏,用尽手段也好,机关算尽也罢。
看着忽然懂事的公子稠,祭乐的秀脸上也呈现出一抹难得的欣慰笑意,她上前摸了摸公子稠的脑袋,笑着打趣道:
“呵,那以后姐姐可就要看你的表现咯?”
“对了,那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把太子野的尸体偷梁换柱的送进太庙,这是她一手安排的。葬礼也要如期举行,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而另一方面,朝堂之上关于继位者的争论仍在持续,目前看起来,季氏和孟氏的态度似乎也颇为坚决。这对他们而言,那自是最好不过。
可祭乐还是有些担心,担心季氏与孟氏万一看出了公子稠乃是装傻,那可如何是好?
“眼下,公子还是要继续装傻,尽可能的去装。更不能体现出任何的反抗意识。”
“只有这样,季氏与孟氏才不会怀疑你,我们才有机会与时间去运作,去继续削弱他们的实力。”
“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之际,万不可提及你的君父与兄长,他们在你眼中,不过是一介过客。他们的死于你而言,不过就是清风拂过,不能留下任何的痕迹。”
装傻充愣乃是公子稠的特能。
他听罢后微微点头,想来对这种事颇有心得,完全用不着李然来教。
李然又继续言道:
“即位之事很快就会被定下来,在此期间,你便不要再来此处了,免得引人怀疑。”
公子稠闻言起身,而后朝着李然恭敬一礼道:
“多谢先生襄助,先生之恩,稠没齿不忘。”
李然理所当然的躬身言道:
“助公子成事乃是为鲁国苍生,也是为了成就先太子之夙愿。若日后公子能独当一面,振兴鲁国,他泉下有知必定欣慰。”
李然其实并没有什么功利心,他一直都是躺平赢天下的心态。
只不过此次被动卷入鲁国公室的争斗,他不得不做出反击。而襄助太子野与公子稠,乃是出于他的本心,不愿看到季氏与孟氏只手遮天罢了。
高官厚禄也非他所愿,他现在的愿望还是应了那句俗话:星辰大海,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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