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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他情不自禁地感到一阵阵凄凉彻骨的寒意,只觉得这世界竟是如此黑暗寂寥,充满了太多的不公和残酷。一个曾经明媚的女子,就因为那等荒唐的旧律,不得不一生遭受摧残和奚落,即便濒临绝境,也不得不死守那无谓的执念。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的痛楚,缓缓起身,走到案几前。拂去案头的灰尘,取过一张白纸,提笔遥思。笔下,字迹龙飞凤舞,一气呵成:“人之初,性本善。自从有这礼教、枷锁、规箍,人反而失去了本性,戴在头上、挂在身上、系在手脚上,就算动也动不了,还怎能行善?”

这世道,怕是没有出路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陈灿耀循声望去,只见几个身着夜行女子手持灯笼,从巷子的阴影处走了出来。神色羞涩,步履踉跄,偶尔还传来几声笑语。

陈灿耀看着她们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夜色之中。

12

唐晓蝶拖着疲惫的身躯,步履蹒跚地走进家门。空荡荡的厅堂,只有几盏孤灯在风中摇曳,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宛如一个无依无靠的游魂。她环顾四周,只觉得处处透着一股凄凉和荒凉,仿佛这个家已经变成了一座冰冷的坟墓,将她的心也一并埋葬。

她缓缓走到桌前,颤抖着双手,从袖中取出那张离畔签,放在烛光下仔细端详。那血红的“离畔”二字,在昏黄的光晕中显得格外刺目,像是一个不祥的预兆,昭示着她婚姻的终结。一滴泪悄然滑落,砸在签文上,晕开了鲜红的痕迹,艳丽而哀婉。

“难道,我在月老庙抽到离畔签,真的意味着我注定要离婚吗?难道,我和罗郎的婚姻,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唐晓蝶喃喃自语,声音微不可闻,却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眼中泪光闪烁,脸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失魂落魄,不知所措。

她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罗辰的书房。这里曾经是她最喜欢待的地方,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如今却空空如也,只余下凄清和寂寥。她一遍遍抚摸着书架上罗辰的藏书,指尖轻轻滑过那些熟悉的书脊,仿佛在与过去的美好时光做最后的告别。

忽然,她的手停在了一个隐蔽的抽屉上。这个抽屉,她从未见罗辰打开过,也从未听他提起过。一股莫名的不安袭上心头,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将抽屉拉开。

一本厚重的账簿静静地躺在抽屉里,散发着书纸的气息。唐晓蝶小心翼翼地捧起账簿,只觉得手心冰凉,心跳如雷。翻开第一页,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骤然收缩,面色惨白如纸。

账簿上,赫然记录着罗辰如何步步为营,将唐家的家产尽数转移到自己名下。每一笔交易,每一次过户,都清清楚楚,无可辩驳。原来,数月来,罗辰果真一直在算计她,利用她,把她当做掠取财富的工具。所有甜言蜜语,所有海誓山盟,不过都是欺骗和谎言,都是为了掩盖他的贪婪和阴谋。

唐晓蝶只觉得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她捂住胸口,痛苦地闷哼一声,险些昏厥过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眼中再也没有泪水,只有深不见底的绝望和痛楚,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虚无。

“原来,这果真就是你的真面目,罗辰。原来,我在你眼中,不过就是一个傻瓜,一个任你宰割的羔羊。夫妻婚姻,不过就是一场骗局,一场闹剧。我为你付出了所有,你却把我的真心当做踏脚石,把我的尊严践踏在地。你这个卑鄙小人。”

唐晓蝶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嘶哑,语调狰狞,饱含着刻骨铭心的恨意和痛恨。只见她猛地合上账簿,狠狠地将它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惊起了几只飞蛾。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失控的时候,必须理智,必须坚强。

“罢了,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发现了真相。我要韬光养晦,伺机而动。”唐晓蝶喃喃自语,眼神渐渐变得冷酷而决绝。只见她轻轻拂去账簿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原处。

她决定先回娘家看看父母,也好躲开罗辰一阵子,免得情绪失控,露出破绽。她最后看了一眼书房,目光悠长而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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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渐浓,寒风凛冽。枯叶在风中飞舞,呜咽,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世事的无常,人心的险恶。唐晓蝶裹紧衣裳,在凄清的月色中缓步而行,背影孤单而决绝。

她仰头凝望那轮明月,不禁感慨万千。这月亮自古以来就见证了无数生命的姹紫嫣红和沧桑巍巍。如今她遭此窘境,这轮月亮又看在眼里了吗?它是否也在暗自嘲笑她的愚钝无知,鲁莽糊涂?心头像结了一个死死的大结,无论如何也解不开。她恍然回想起今日在月老庙里抽到那愁云惨雾般的“离畔”签。当时签纸虽小,却沉重得仿佛千钧重物,硌疼了她的心尖。

她来到唐府门前,犹豫片刻,终于伸出纤细的手指,在门上轻轻叩响。“吱呀”一声,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昏黄的烛光映照出管家严肃的面容。

“小姐,您回来了。”他恭敬地弯腰行礼。

管家将她引入内堂,唐晓蝶抬眼望去,只见父母也已过来。唐老爷身着深蓝色长袍,鬓角微霜,眉宇间尽显威严;母亲唐夫人一袭素色衣裙,虽已过中年,却风韵犹存。见女儿归来,两人都不禁流露出欣喜之色,连忙起身迎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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