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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毅然决然在选科表上写文的时候,也没高尚的想着证明什么,就是那段时间频繁听到那些人谈论分科时蔑视的语气,总觉着心里有股无名火在烧,虽然事不关己,但她就是忍不住烦躁,就是不爽。
妈妈以前总说她是个茅坑石头的脾气,又硬又臭,烦躁到了一定的点儿就会开始摆烂,然后带着股同归于尽的气势不管不顾地爆炸。她一直觉得这评价有失偏颇,带着私人情绪,后来越长越大才渐渐意识到,她确实是这臭脾气。
张乐当时点了她爆炸的那个点儿,于是,她就特别清醒地炸了。
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她明白,大家有很多顾忌,怕难以承担后果,怕过不上好日子,怕给不了父母优渥的生活,诸如此类。
可林度知道自己不一样,因为她没有后顾之忧。所以,肆无忌惮地活一下也无妨。
后来在文科班苦逼背东西的日子里,她稍微后悔过一点儿。不过那几个被张乐讽刺的女孩儿有一天过来跟她说“幸亏有你,我才敢跟我爸妈说要去学文。毕竟有你这么个充足的论据,我们能大胆地说——隔壁A班都有学霸去学文!”
再后来慢慢也就没那么后悔了,但凡能让一个人不那么纠结,能让一个人以后回想这次选择的时候能得出一个“哦,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结论,也算值了。
不过她最后学着学着发现文科学起来是真费劲儿,所以折了半条老命又转回来了。
当然,林度已经过了中二的年纪,这种曲折又傻冒的心理活动,她是万万没脸讲出来的,索性挑了个非常显性的理由——叛逆,这确实也不是假话啊。
不过面前这三个人好像并不觉得这个理由是发自内心的。
林度熟视无睹,挑了个个头比较大的瓜子磕了起来,脸上写着“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她扯了张卫生纸,垫在桌上放瓜子皮儿,随意瞥了眼汤林和和余斯清:“我记得你俩不是要去偷手机?”
余斯清闻言吊起眉梢,嗤笑一声,隐忍地翻了个白眼:“我只能说,信汤林和那什么狗屁‘偷天换日’计划的我真是脑子进水了。”
汤林和不服气:“我哪儿知道王姐什么时候在抽屉上加了把锁啊,这属于外界因素,不能怪我缜密的计划。”
“是啊,多缜密的计划,连第一步都执行不下去。”
汤林和:“……”
林度跟陆暮西谁也没打算帮腔,默契地抱着胳膊看热闹。
“害,多大点儿事,等下次把计划再完善一下。”汤林和属于心宽的,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摸出手机回了个消息。
看到班群消息后面鲜红的99+,突然想起什么,问陆暮西:“你是不是还没进我们班微信群?我拉你进来吧,到了寒暑假有作业互助环节,多个人多份力量。”
寒暑假作业老师一般会布置致死量的卷子,而且强制要求必须交,估计就算是文曲星下凡也只能保证正确度,保证不了完成率。所以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团结起来,各自挑着对自己有用的题做,最后杂七杂八就能拼出一份完整答案,放到群里各取所需。
听他这么一说,林度才想起来自己甚至没同桌的微信,点进班群,看见一水儿的“欢迎陆同学~~”。
她抬头望去,好样的,这帮人一个个看起来老实巴交,正襟危坐,其实起码一半的人都暗戳戳里在群里发一些骚断腿的表情包,真是一群衣冠禽兽。
陆暮西昵称叫“。”,嗯对,就是一个句号。林度把好友申请发过去,才略带迷惑地点开他的头像。
这么高冷的昵称,居然配了个牛爷爷雕像的头像。
就他妈的……很别致。
照片的色调有些昏暗,仔细看,雕像边缘有些参差不齐的锯齿,树木的纹路在光影下显得细腻又有质感,那是个木雕。
林度忍不住赞叹:“同桌你这头像很别致嘛。”
陆暮西低头看着屏幕上的好友申请,实在不敢居功。
这人昵称叫小肚子,头像是个……,嗯,暂且能确定的大概只有它的性别,是个手绘的男子,白底黑线,主人只画了胸部以上,该男子五官俱全,刘海搭在额前,拥有着起码斜了三十度的锥子脸,和大小长度不一的一双眼睛。
这幅大作的笔触是肉眼可见的凌乱,光画一截脖子,加起来能看见粗细不等的十几条线,可见作者画的时候是多么的潇洒不羁。
总而言之,整副作品乍一看,先是一个大写的抽象,然后仔细琢磨品味,嗯,纯丑。
陆暮西额角突了一下,觉得自己的作品是真称不上别致二字,谦虚道:“……还是你的比较别致。”
“是嘛,别人都这么说。”
他沉默了几秒,指着屏幕问:“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他是谁吗?”
“看不出来?”林度认真欣赏着,“我亲手画的,流川枫啊。”
陆暮西倒吸一口凉气,说实话,就这幅作品,你拿出去到网上开个投票,选项就设置成流川枫和赵四,后者绝对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当然,他不忍打击林度的艺术热情,只好指鹿为马地恍然大悟地“啊”了一下:“……其实能看出来一点。”
这人演技忒差,林度忿忿不平道:“你们都没法欣赏这幅画的神韵,没品。”
“……”
在座的又是一片沉默。
林度没体会到朋友们的欲言又止,刚刚班长提了一嘴志愿者的事儿,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运动会那几个志愿者的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