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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晚自习其实就是拿来补作业或者刷题的。
到最后二十分钟,班里零零星星地响起一些躁动的声音,问题的,借作业抄的,应有尽有。
林度合上错题本,拿出英语练习册打算做几篇阅读放松一下。
写得有点儿入迷,最后一篇还没读完就打铃了,她磨蹭了一会儿才读完,收拾好书包发现走读生已经走差不多了。
就连汤林和跟余斯清都走了。
踏出校门的那瞬间,林度不得不承认,她没有嘴上说得那么淡定,心理状态也不是特别的积极向上。
即便周遭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但她还是觉得身后凉风阵阵。心里越是想着不要回忆昨天的事儿,脑子就越控制不住的回放。
走过那片人声鼎沸的夜市,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人汗毛直立。
那个该死的路口依旧是红灯,林度停在路口边,精神莫名紧绷,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书包带,很应景的,头顶树枝的枯叶还在不知死活地往下掉。
她被吓了一跳,憋着一口气,抬头望了一眼。
跟半秃树枝对视的片刻,左肩突然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林度脑袋一顿,僵着身子下意识往后看去。
看清是陆暮西的瞬间,心里先是一松,随即后知后觉腾起一阵火气,不是针对谁,就是单纯被吓出来的,她每次被吓到后都会很烦躁,所以语气也不太好:“你干嘛?”
“我以为你不害怕呢。”他的笑意不达眼底。
看她被吓成这样,语气控制不住地带了刺儿:“还敢一个人走?勇敢跟个人英雄主义可不是一个东西。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勇敢叫愚——”
说到这,陆暮西眉头皱了皱,还是把后半个字儿咽了下去。
虽然语气没什么大的起伏,但林度还是从这样低气压中感受到了他在生气,而且还是很生气。
第一次在小卖铺门口见面的时候,他也在生气,但陆暮西这个人,即便是再生气再不高兴也不会朝着无关人员发火,所以即便那天他心情十分糟糕,还是会帮忙灯泡递。
但林度天生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干脆冷冷地帮他接上最后一个字:“叫愚蠢是吧?”
陆暮西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语气:“对不起,我刚刚态度有点儿——”
还没说完,就被火气上头的林度打断了:“这能怪我吗?是我想一个人走的吗?我起来一看人全没了,我不一个人走难道找校长陪我回家?”
林度是真的越想越气,她虽然心大,但昨天知道那人是个变态后,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心理阴影的,本来已经打算好了,今天找陆暮西顺路一起回家,这样就谁也不耽误,谁也不麻烦了。谁承想,平时都要呆半小时再走的人,就那么几分钟,别说陆暮西,就连余斯清跟汤林和都不见人影儿了。
对面那没眼色的红灯终于变绿,这边的人倒是没动静了。
林度眼里带着未消的火气,盯着陆暮西。
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就这么跟绿色的交通灯僵持在夜晚的路口。
“校长周天不上班儿。”陆暮西也盯了她一会儿,突然说。
林度悬而未决还没爆发的火气瞬间不上不下地卡住了。
随即陷入沉默。
这种严肃的时刻,绝对不能破功,她努力维持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状态,还是没绷住,无语地叹了口气:“陆暮西,你是不是有病。”
其实陆暮西自己也有点儿懵,他没搞懂自己刚刚为什么突然那么生气。而且他本来也没想着让她一个人回家,汤林和跟余斯清也没这么想。
放学的时候,他看林度还没动静,一副就打算一个人走的架势,还心说,她胆儿够肥的,再努努力都能披个斗篷当独行侠了。不知道出于哪种诡异的恨其不争的不爽,后面也没出声,就一路跟在她后面。以为她是真胆儿大,结果看了半天发现树上掉个叶子都能把她吓一激灵,还幼稚地跟那棵树大眼瞪小眼。
他顿时不知道哪儿上来一股火气,话都出口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气得很没道理,毕竟他没什么应该生气的身份。
“刚刚口不择言,我错了。”他自觉道歉,看着对面又变红的交通灯灯说道,“而且,校长今天确实不上班儿。”
说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摸了摸,递过来两条巧克力:“给,消消气。”
林度多少有点吃软不吃硬,莫名其妙地接过,看了看。
这巧克力可不是什么十几一条的德芙,而是将近一百一条的黑巧。她倒是对这没什么涉猎,主要余斯清喜欢吃。
不能这么巧吧……
她疑惑地抬起头,看着陆暮西沉静而温柔的侧脸。
“你的两个好朋友拿来贿赂我的。”绿灯亮起,两人抬脚过马路,他自觉站在有车的那边,侧过脸看她一眼,解释道,“不愧是你的朋友,贿赂人的方式都这么清奇。”
“你说余斯清跟汤林和?”为了生命安全,等过了马路,林度才开口,“他们贿赂你干嘛?”
陆暮西想到这儿,也觉得有些好笑:“一打下课铃就把我堵座位上,连威胁带恐吓地让我陪你一起回家。”
他用下巴点了点那两条巧克力:“最后单方面强买强卖把这塞给我就走了。”
他们确实知道她跟陆暮西一个小区,也知道昨天他陪自己去警局的事儿。
林度没法否认,拿着两条巧克力强买强卖,这确实是这俩能干出来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