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某夜,封如故寻了个隐秘处,借归墟剑法之诀,在体内再次融进了充足的魔气,修改了阵法。
&esp;&esp;这些日子,他日夜和几名擅长阵法的年轻修士推演此阵,总算推演独创出了一个魔道阵法。
&esp;&esp;有此阵法麻痹丁酉等人,他们或许能得上一两日的喘息了。
&esp;&esp;但封如故仍不肯懈怠,在弟子们累得东倒西歪时四处巡视。
&esp;&esp;巡到东侧时,他隐见一条人影从山梁上急急奔来,竟是直冲着他们来的。
&esp;&esp;因为是拿精血在熬,他的眼睛早看不很清楚了,一切行止皆凭感觉。
&esp;&esp;这一月有余的奔逃,早将他磨出了一双明亮的心眼。
&esp;&esp;他拔剑喝道:“谁?”
&esp;&esp;众家弟子早是训练有素,听到封如故有动作,纷纷刀剑出鞘,严阵以待。
&esp;&esp;那身影听到封如故开口,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呻·吟:“是我……”
&esp;&esp;有人先于封如故认出了那人是谁,急急收了剑势:“文公子,你回来了!”
&esp;&esp;不过是十几日不见,文忱整个人便不可思议地迅速憔悴了下去,之前的少年意气统统不在,嗓子像是吞了一捧热沙似的沙哑:“你们怎么走了?连牵丝线都掐断了……当真,当真不要我们了?”
&esp;&esp;封如故白刃未收,远远地站着,并拦下其他要去搀扶他的人:“韩师哥呢?”
&esp;&esp;文忱一头雾水:“韩道君……没有跟我们在一起……”
&esp;&esp;封如故:“……其他人呢?”
&esp;&esp;一听封如故提到其他人,文忱嘴一咧,露出了个要哭不哭的样子:“我带着人一路找过去,想把他们三人救回来,最后找到了一处破庙,我还以为他们藏在那里,谁想他们早被魔道擒住了,破庙四周足足埋伏了三十余个魔头……我逃得快,才……可其他人……”
&esp;&esp;封如故心中乍现一股寒气,不等文忱诉说他一路找来的辛苦,直接问道:“你是如何找到那三人的?”
&esp;&esp;文忱吃了这等苦头,锐气大减,呆呆“啊”了一声。
&esp;&esp;封如故瞬步一移,眨眼之间,一抹剑芒便直指向他的喉咙:“你是如何找到他们的?”
&esp;&esp;文忱见了剑锋,心虚了七分,不敢再有隐瞒,结巴着说了实情:“我,我发小……是被抓的人中之一,我们私下里缔下了一条牵丝线。……是他求我的……”
&esp;&esp;封如故不由分说,反手一剑鞘抽上了他的脸。
&esp;&esp;文忱一个跌撞,半颗牙都被打飞了出来。
&esp;&esp;不等文忱从晕头转向中醒过来,寒芒又顶上了他的喉结:“那你切断了没有?!”
&esp;&esp;“断了,断了!”文忱忍痛连声道,“我哪里敢再留……”
&esp;&esp;封如故仍死死顶着他:“我们新换了阵法,你不该知道我们藏在这里。你又是如何找回来的?”
&esp;&esp;文忱偷看封如故一眼,老实交代了:“你……我怕你发现我等离队,一气之下弃我们于不顾,我便偷偷埋了一条牵丝线……”
&esp;&esp;他抬手指向了封如故:“在……荆道君身上。”
&esp;&esp;封如故陡然屏息,转头看向昏睡中的荆三钗,脑中一跳一跳地剧痛起来。
&esp;&esp;文忱知道他不会丢下荆三钗,所以,他……
&esp;&esp;封如故想到了某种可能,骇然转身,长剑凌空一扬:“众家弟子小心——”
&esp;&esp;文忱正心虚间,忽闻他一声厉喝,打了个抖。
&esp;&esp;紧接着发生的事情,更是叫他肝胆俱丧——
&esp;&esp;漫山遍野的杀声乍然响起,火把相传,瞬间将这荒凉野山映作不夜之地。
&esp;&esp;掺在无尽杀声中的,是丁酉狂放的大笑:“谢谢这位小道友为我等引路了!”
&esp;&esp;……
&esp;&esp;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封如故忘记了。
&esp;&esp;他在十年之间努力回想,却怎样都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杀出重围的。
&esp;&esp;那该是很激烈精彩的一战,但封如故忘却了所有的细节,只记得一叠叠的人,一泼泼的血,迎面而来,无休无止。
&esp;&esp;丁酉派了人,专程尾随在文忱这尾特地被他放过的漏网之鱼身后。
&esp;&esp;他势在必得,因而此次是倾巢出动。
&esp;&esp;风中翻飞着铁锈似的腥味,淋遍周身。
&esp;&esp;封如故逆千人而行,心中并无快意,只余空洞与哀伤。
&esp;&esp;在他以为眼前之人再无可杀完的一日时,封如故眼前竟是豁然开朗。
&esp;&esp;他宛如一把尖刀,再度破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