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安歌刚到望春城,便在将军府武器库里看到了它。
剑是百兵之君,疏狂堪称万剑之首,被爹爹小心地放在兵器库最上方,不遇生死决战,剑不出鞘。
当时她不过七岁,看到疏狂的第一眼,便在心底萌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她要与之相伴一生。
当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柄剑的时候,却被爹爹阻止:“你太小,剑气会伤到你的。”
从那天开始,她褪下长裙首饰,跟着将士们一起练武,只为有一天,她足以匹配这把剑。
练武的日子无疑是艰苦的,边关的烈风会蒸干她夏日留下的热汗,会驱散冬日的为数不多的温暖。
这些对于虞安歌来说,都不算什么,唯一让她难受的是,她始终不被所有人认可。
他们会说舞刀弄剑,不是女儿家该做的事。
会说你一介女流之辈,何必自讨苦吃呢?
会说你迟早要嫁人的,学这些只会让夫家对你心生不满。
会说虞小姐你不用学,以后有什么危险,大殷的男儿会保护你的。
可惜她天生反骨,自己认定的事,就不会因为旁人的指指点点而改变。
她的坚持终于让那些人知道,她练武不是一时兴起,她活着的意义,也绝不是为了嫁人生子,躲在某个高大的男人背后,等着被保护。
不知从何时起,那些人不再用轻视的眼神看她,而是敬佩,叹服,甘拜下风。
只是她没想到,等她武功炼成,足以匹配疏狂之日,她再去兵器库取剑,爹爹却是摇着头,眼中闪烁着惋惜:“安歌,你若生而为男,该有多好?”
哥哥不争气,始终是爹爹的一大心病,他忧愁疏狂无人继承,却从未想过将疏狂留给女儿。
虞安歌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她一言不发,直接取下那把剑,挽了一个凌厉的剑花,回头问道:“那又怎样?”
她是女子又怎样?
她一样可以读书习武,而且不比任何人差。
最终,她还是没能取走那把剑,父亲看她的眼神过于复杂,有惋惜,有欣慰,有不舍。
她在心里赌气,暗下决心,迟早有一天,她要让爹爹心甘情愿把疏狂给她。
只是虞安歌没想到,这一天,跨越了生死,跨越了前世今生,跨越了山河破碎,江山倾覆。
剑气映面,虞安歌看着自己,把眼泪收了回去。
爹爹心甘情愿把疏狂交给她,她必不负所托。
虞安歌像是对待孩子一样,把疏狂放回了剑匣。
掌柜又上来道:“这是二小姐给您的信。”
虞安歌道:“我妹妹是从哪里寄来的信?”
掌柜道:“是昌州的镖局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