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书才刚要开始试着重新幸福,怎么能被如此匆匆地打断?
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为他做,怎么能在正开始时就被剥夺了这权利?
医生恰好在附近,来得倒比救护车快一些,看过之后说是先兆流产迹象,不免又把黎蘅这个不称职的家属数落了一番,好在简书症状虽然颇有些吓人,情况倒不特别严重,出血也不多。给人喂了药又挂上水,等救护车到的时候,简书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最后总算没再折腾进医院一趟,虽然让医生嫌弃了一番,但知道人没事了,黎蘅就觉得相当开心,被说几句也愿意。
“不能再让孕夫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剧烈运动也是不允许的,”临走的时候,医生又对着黎蘅强调了一遍,“这几天卧床休息,有少量出血是正常现象,过几天止住了就行,还出血的时候要注意保持下身卫生,多看看护理手册,别再出错了!”
黎蘅认真记下,送走医生,一秒也不耽搁又回简书身边守着。
睡了整整一天,次日快中午时,简书才醒过来。一偏头就见到黎蘅坐在自己床边,小心地避开留置针管,握着自己的手指,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看。外面阳光正盛,照得简书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小腹闷闷的余痛提醒着他先前发生的事情,不免一个激灵,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触到那抹令人安心的弧度的同时,他听到黎蘅温和的声音:
“放心,孩子没事,你也没事。”
一股令人感动的温暖流遍全身,简书不知自己在高兴些什么,但是真的,他很高兴。
几乎按捺不住地想笑出来。
“饿不饿?醒得真是时候,马上吃午饭了?”
“才……中午?”幸好,自己没有睡很久,否则这人该担心死吧。”
“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安胎的针都挂了两轮了。”黎蘅有些无奈又有些欢喜地晃了晃简书的手指,笑道。
“那……又让你,担心了……”
看着人脸上浮现出的挫败的神情,黎蘅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忍不住伸手在他鼻尖点了一下,道:“我自愿的,你操什么心。”
拾贰、好好
(37)
简书被黎蘅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还未回过神来,卧室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
紧跟着飘进一股带着清淡药味儿的骨汤的香气,闻着就知道煲汤的人手艺一流。
自从黎蘅掌勺之后,简书已经许久没尝过真正的美食了。这个人做的东西都很有营养,也能看出其的诸多心血,可大概是先天不足的缘故,那些饭菜吃起来就是觉得奇怪。
所以现在闻着这个味儿,简书感动得几乎要流下泪来。
黎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先探进头往里张望了一下,看见简书已经清卝醒,才放心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足有脸那么大的瓷碗。香味儿很快就散在了卧室中,很提食欲。
黎妈妈脸上挂着相当和善的笑意,但不可避免地,躺在床上的人还是紧张了一下,与黎蘅相握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后者察觉到,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叹道:“妈,您怎么走路都不带声的?把人吓到了……”
简书脸红,不觉更慌张了:“没、没有,别瞎说……”
“啧,你这个地毯厚的令人发指,要发出声音,你老妈不得跺着脚走路了?以为我是属大象的吗?”
简书闻言,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觉得不妥,慌忙要挣开黎蘅的手去掩,奈何力气不够,被人钳住了。
“没关系,想笑就笑,”黎蘅闻声道,“得让这位女士正视一下自己不羁的灵魂。”
黎妈妈斜睨了自家儿子一眼,搬椅子坐到床边,抬手准确地覆上简书疼痛未消的那一片,轻轻卝揉起来,虽然隔着被子,但奇怪地十分有效果。
“小简呀,”黎母道,“我这个人做事不着调,那天是真把你吓惨了吧?后来黎蘅告诉我,我是真心自责来着……你放心,我和他爸跟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爹妈不一样,子女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不会多去干涉的。”
黎妈妈语气温婉随和,简书听着,慢慢就放松了下来,浅笑着冲她点头,表示自己能理解。
“我也听黎蘅说了你的事,其实啊,真别那么放在心上,人这一生要吃的苦够多了,能遇上那么些让你高兴的人和事情,就别再压抑着,”黎妈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地,手上动作顿了顿,弯着眼睛笑起来,“我刚去帝都的时候还是个愤世嫉俗的小青年,觉得全世界都想害我,和一帮人住地下室里,明着是去学画画,其实呢成天把自己当个艺术家,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厮混,泡酒吧,搞涂鸦,反正什么叛逆就干什么,后来还跟人打群架……我是在少管所里认识黎蘅他老爸的,他那时候是我资助人。”
此话一出,另外两个人都震卝惊了,简书不好说什么,错愕地看向黎蘅,却发现对方也是目瞪口呆。
黎蘅:“你……什么?”
黎妈妈还是笑,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黑历史:“怎么样,见识到你老妈的酷炫了吧?你们都没发想象出那种心理落差,我十七他二十四,他已经是一个家族集团的接班人了,我呢,还顶着大龄失足少女的名号,整个人跟鬼没差别,啧,你说都是年轻人,这差距怎么就能有一条天堑呢……
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和他互相喜欢了。黎蘅他爷爷刚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恨不得揍我,是黎蘅他爸自己坚持着,说什么也不和我分手,非说相信我以后会好的——其实说起来,那时候我自己都没底,站他旁边还会觉得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