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禀琛从病床上苏醒时天已大亮。
入目便是张律师那张哭得通红的脸。
他又能看见了。
周遭围着他的有许多熟面孔。
不仅有张律师,还有李队长,老医生还有不断掉小珍珠的辰辰。
却不见了两个人。
李助理和南南!
周禀琛动了动干裂的嘴唇,终是艰涩地问出了口,“他们呢?”
屋子里站满了人,却没人应声。
周禀琛拔下手上的针头不管不顾周围人的阻拦下了床,跌跌撞撞朝门口走去。
太平间门口。
周禀琛还未进去,就听到里头传来女人肝肠寸断的哭声。
门口的几人循声望去。
就见姜汐整个人坐在移动床上,边哭边颤着手俯身给身下毫无声息的男人缝合脖子上的割裂伤。
她边缝边抚摸着男人的面庞,一双通红如枫叶的杏眼温柔注视着男人,又哭又笑道,“助理,你看我手又能拿起针缝合了,你起来看看我缝得好不好看,好不好?”
“你不是说我肚里的孩子是你的,对,他就是你的,你还没见孩子出世,你怎么舍得去死?”
她抖动着手里的针,看着依旧纹丝不动的男人,俯身抱住他出绝望无助的哀嚎声。
就在早上,这男人得知她怀孕的消息,更甚至比律师还抢先一步买了小鞋子小衣服和一大堆婴儿用品堆到了她家门口。
他嘴虽然比张律师笨,不如张律师嘴甜,但他总是做的比说的多,每次她有事,他跑得都最快。
她清晰记得,早上九点,她还困意朦胧,起床气十足。
可这个男人却从一大堆婴儿纸尿裤后面探出脸红脖子粗的大脑袋来,举着戒指学着电视里那般磕磕绊绊同她求婚。
可转眼间,那个爱脸红的男人如今却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一动不动,不会再对她憨憨地笑,羞涩地说这辈子只喜欢过她一个。
姜汐抱着她哭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连带着哭到最后,张着嘴只能出痛苦的无声哀嚎。
周禀琛看着这一幕,早已眼前一片模糊。
他缓缓上前,脚步更是如灌了铅般,一步一步向前挪去。
终于当他看清楚好兄弟那张死气沉沉惨白如纸的脸时,再次泪流满面。
他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
周禀琛早已把他视作自己的亲弟弟。
可他却为了保护他死了。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
他想喊他,却现喉头宛如被扼住般不出一点声音来。
他只能死死攥紧了拳头,暗暗誓。
一定要为他讨回公道,帮他报仇!
*
我抱着浑身冰凉的南南不断轻声哄着,可她好像惊吓过度,打着哭嗝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我抱着她也跟着再次睡了个回笼觉。
睡梦中,我好像看到了李助理,他来到床前,目光沉沉地盯着床上的南南,又看了看我,目光沉重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