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承是第一次坐这种摆渡小巴士,对他来说特别新鲜,目光好奇地四巡,边看还边小声问钟渝问题。
钟渝耐着性子解答了,突然也对贺云承的大学生活有了点好奇:“你以前在学校怎么去上课?”
贺云承想了想,说:“司机送,或者自己开车。”
他那所大学有不少富家子弟,经常会开着跑车在学校里转悠,其他人都见怪不怪了。
钟渝心想果然,想知道他在哪所大学,便问了出来。
贺云承说了所全美排名前几的名牌大学。
以他的家世上什么名校都不足为奇,但钟渝还是挑了下眉,更好奇了:“你在学校里都做什么?”
这回贺云承卡壳了,他在学校里都做了什么?
飙车、泡吧……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当时的自己有多荒唐。
他那时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那些纸醉金迷只不过让他获得了短暂的快乐,快乐过后却是无尽的空虚。
——他没法向钟渝实话实说。
“玩儿吧。”他模糊地说,“现在想想其实挺后悔的。”
“后悔什么?”钟渝讶然,贺云承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后悔。
贺云承沉默几秒,故作轻松地往椅背上一靠,耸了耸肩膀:“后悔没有好好学习。”他很少有后悔的事,但此刻是真的在后悔,如果他当时不那么荒唐,他和钟渝会不会以另一种方式相遇?
比如他随访学团来到t大,邂逅t大的优秀学子钟渝,他们应该会有相同的话题,分别时互换联系方式,在交流中互生感情……
他们会以一种更温和自然的方式遇见彼此,没有发生那些不愉快的事,钟渝或许会真的喜欢他,心甘情愿地和他走到一起——可时光不可能倒流,无论再美好的想象,也只是妄想……
钟渝失笑,“我很好奇你怎么毕业的?”
贺云承犹豫了下,还是说:“我外祖是校董之一……”
钟渝了然:“怪不得。”
“喂!”贺云承怕他觉得自己没用,解释道:“也不完全因为这个,我那时候是橄榄球队的明星运动员,拿的那些奖足够我顺利毕业,而且我也有在学习啊,又不是全在玩儿!”
钟渝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两人来到图书馆,钟渝把电脑接上电,打开了文档。
他在写一篇论文,想试着发期刊,指导老师已经找好了,是给他们专业授课的一位教授,在业内很有分量。
坐在对面的贺云承拿了些管理类书籍,视线总会不自觉地落到钟渝那边。
钟渝又戴上了那副金丝边眼镜,表情严肃而专注,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着,时不时会停下来思考。他思考时会抿唇,眉峰微微蹙起,或者双手交叉抵在眉心,低头凝视桌面。
等想通了关节,他的五官会缓缓舒展开,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钟渝认真的时候的确很性感,连推眼镜的动作都那么迷人,贺云承心里不由自主地想。
即便周围都坐满了人,但馆里还是很安静,学习氛围相当浓厚,贺云承受之感染,不知不觉就平静下来,认真啃那些工具书。
晚饭是在食堂吃的,钟渝原本以为贺云承会不习惯,没成想他倒适应良好,端着餐盘在窗口排队打饭,一点也不挑。
饭后他们来到图书馆附近的操场,操场上很热闹,有人在跑步,有社团在举行活动,四处洋溢着青春与活力……贺云承忍不住在心里对比,美国的教育方式和国内确实有些出入,当时他的心又不太在学校里,这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正常的校园生活。
“你好。”
忽然有人挡在了他们面前。
一对男生扭扭捏捏地手拉着手,面红耳赤地看着他们,磕磕巴巴地问:“我、我们般配吗?”
贺云承愣了愣,现在的大学生这么开放?
钟渝面无波澜:“般配。”
“谢谢。”
那两个男生脸更红了,跟被烫了似的瞬间松开对方的手,低着头跑了回去。
贺云承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
钟渝示意他看不远处,那里的草坪上围坐着一群人,正看着那两个男生,捂着嘴笑得东倒西歪,男生则愤愤地指了指他们,疑似在放狠话。
钟渝解释:“估计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贺云承轻笑,忽而伸手牵住钟渝,促狭道:“不如我们也去问问别人?”
下一瞬钟渝就挣开了他的手,没什么表情地说:“别闹。”
手心空了,秋风带走仅剩的体温,贺云承虚握了下冰凉的手指,沉默不语地垂下了眸子。
散完步回到图书馆,一直待到了闭馆。
临睡前贺云承闭上眼睛,心想今儿真是他有史以来知识含量最高的一天,但他竟然完全不觉得枯燥无聊。脑海里出现那对牵手的男生,虽然只是输了游戏被恶搞,但他牵住钟渝的那瞬间,是真的有过向所有人宣告的冲动。
要是钟渝也喜欢他就好了,他漫无边际地想。要是钟渝喜欢他,他应该也会很喜欢钟渝,他们会像普通情侣那样,每天待在一起,熟悉彼此的喜好,分享喜怒哀乐,最难忘的事都跟彼此有关……
他在这一瞬无比庆幸当时定下三年的决定,他们还有两年时间,来日方长,他就不信三年过去,钟渝对他还是无动于衷。
chapter40
今年似乎格外冷,刚到十二月就下了场雪,冬季流感高发,许多人都中招了,贺云承仗着身体好没注意保暖,昨晚穿着单衣去楼下丢了个垃圾,早上醒来时就感觉哪哪儿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