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医院回来后,我生病了,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在床榻上躺了整整一月。
期间我一直昏迷着,亦或是半梦半醒之间。
我觉得耳边十分吵闹,隔几天就有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人絮絮叨叨地在我耳边念什么,有诵经的,敲锣的。
我病一场好像走了一趟轮回,被超度了似的,事实上我真走过轮回了。
直到有一天,一只手温柔地抚过我的鬓发,极尽温柔地在我耳边私语。
「月儿不要贪睡,你不跟我说话,我会害怕的。」
害怕?那个站在权利之巅的人会怕什么呢?
他不是踩着尸山血海走上皇位的吗?
我奋力想睁眼看看祁云朝害怕的样子,但是就像有谁把我拽住一般。
他用温暖的指尖描绘我的眉眼,「十五岁时,我就想送你描眉的黛,但是你讨厌我……」
他自嘲地笑笑,又轻轻地用手指摩挲我的唇,「还有胭脂,若我们能回到过去就好了,我想亲自送你胭脂,也像个正常少年一样,为自己心仪的女孩脸红无措一次,但是你又怕我。」
他竟然哭了,祁云朝哭,我上辈子都没见过。
他是块寒铁,我从未见他流过泪,他要是拿出胭脂送我,我肯定也会绞着手帕不知道怎么办。
我依旧睁不开眼睛,但是鼻尖止不住地发酸。
这一路走来太累了,我们从未信过彼此,除了猜忌就是怨恨,我战战兢兢奔赴的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再醒来时,我身边什么人都没有,想来只是做了个梦。
慈宁宫如往常一样平静,只是宫里的丫鬟看着是生面孔,一个姑姑带我去见太后。
看见她时,我怀疑我不是睡了一整月,而是睡了三五年。
因为她看起来苍老许多,鬓边白发也没有好好梳整齐,有几绺头发落在了她肩上。
她缓慢抬起头看我,眼神空洞,脸上却挂着浅浅的笑,「明日陛下生辰,你用心备一份礼给他。」
祁云朝生辰,是上辈子他和将军府小姐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上辈子我记得我用一月的时间,画了幅山水图,他都没有打开看过,就敷衍地赏了我一锭金子。
然后转头就封将军府的小姐为妃,我随意挑了柄如意去赴宴。
我坐在轿子发呆,不知不觉就到了梅林。
我一入场原本热闹的宴席更热闹了,几个人明目张胆地对我指指点点。
「她倒是真敢来,不怕皇上降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