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魔弑魔,不外乎剑起剑落。
适才为李灵溪和江玦说话的小女修眼前一亮,忙问:“大师兄,你怎知寻少主没被魔王操控!”
于江玦而言,这也是个无需思索的问题。他比任何人都相信李灵溪能成功,仅此而已。
又有人问:“魔所说的神女是湘灵仙子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繆妙轻飘飘跳下木栏,低头看着自己灵力满盈的双手,回想着娲皇神印在顶上漂浮的情形。
“我是……神女吗!”
江玦无暇顾及师妹,对她说了句“回房等我”,便越过她去,抱起经受魔王噬魂,此刻神魂迷乱,披头散发的李灵溪。
关门前,江玦嘱咐云水小师妹:“去信程掌门,说魔王既降,须加防范。”
那小师妹忙不迭点头,转身去派雪鸮。
推拉门关上,江玦将李灵溪紧紧拥入怀里,后怕极了。他不得不承认,把李灵溪交出去的时候,他心慌得要疯。
他信任李灵溪,又不舍得她真的涉险。看着李灵溪一步步走向魔王,他心肺绞痛,像被火刀挑开了血肉,正一刀一刀地切割,直至分成碎块。
“灵溪,疼吗”他问。
李灵溪虚虚望着江玦,像目无焦点,许久才道:“头疼。”
江玦把自己戴着的真水挂到李灵溪胸前,输入灵力,加固封魔印。李灵溪蓦地抬手,眸中赤红,握紧他的手腕。不多时,又颓然松下力气。
她还是不确定,封魔核究竟是好是坏。
江玦不愿她被魔核控制,成为无心无情的杀人傀儡。若魔王看中她的资质,强行引她入魔,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可在魔气四溢的玉苍仙域,魔核能助她成很多事。她有时怀疑自己,是否因修魔而渴望权势;有时也理所当然,觉得有野心、慕强权不值得反省。
她交出烟罗符,实因在六天魔王面前,那符可能失效,拿着也没用。
方才魔王分身企图操控她,她佯装被控,竟真能骗过魔王,这般修为已不是往常烟罗圣主所能达到的。也是从方才起,她明白自己有多强大。
木楼里格外安静,江玦只能听见怀里人的呼吸。他轻声唤“灵溪”,李灵溪如梦初醒,回手抱他。
“我没事了。你相信我,不会入魔。”
江玦沉默片刻,托着李灵溪的后颈,教她仰起头来。旋即,亲吻如骤雨紧密落下,贴着她的唇,蔓延到颈窝和锁骨。
“头还疼么。”
“你再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绕过真水神珠,江玦印下最后一吻,抱起她往里间走。
一堵木墙隔壁,繆妙紧张地等了半天,师兄才敲门进来。她抬眼看向师兄,见他衣襟微散,指尖泛着红润,以为寻嫣魔核躁动,把师兄给咬了。
犹豫再三后,她问:“嫣姐姐怎么样了!”
江玦说:“无碍,只是心神不宁。”
“适才嫣姐姐施的什么法术,她一念完,我便觉体内有无穷的灵力,又好像看见一座神殿,散发着金光。”
“希吾请神法,请的是始祖之神娲皇,也是你的祖先。”
繆妙微怔,江玦把她的身世详细解释一遍,她抖着唇:“许重华是我母亲!”
江玦说是,她眼前浮现幼时频繁出现的梦境,终于知道,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是什么。
“我既为女娲族,”繆妙起身望向窗外,“封魔一事……”
江玦打断她道:“顺天而为即可,阿妙不必肩担全部。”
繆妙眼圈红红的,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一触即发
魔王分身降临的第二日,湘灵仙子是女娲族人的消息传遍整个修界。江玦安排十二名修士留守希吾镇,带着其余人护送繆妙回玉苍山。
封魔阵重塑到了最后阶段,也是最难的一关。
李灵溪再见姒容,在寻仙谷的凤箫门营地。环顾四周,可见雪金旗帜遍地,而玄红飞凤旗只剩寥寥几杆。
姒容对群修宣称:“长生掌门不拘男女,然而历任司祭必是女子。此女也许是长生掌门,也许只是一位资质平凡的门徒。神不以外在用人,亦不凭出身修为降福与人。此番助湘灵觉醒娲皇神力者,是长生门少主寻嫣。”
话里话外,意为寻嫣当任司祭。
不知不觉间,“寻少主”的称呼变更为“寻司祭”,李灵溪出入仙家阵营再无一点障碍。
与之相对,魔修们忍无可忍,要另立新主。
李灵溪上山当晚,魔修分批潜入封魔谷,企图劫走烟罗符。还未见到李灵溪的面,甚至连江玦也没见着,就被苏无涯生擒了。
率队的中年魔修拼死叫嚷,说李灵溪破坏烟罗魔宗的规矩。李灵溪站在一块凸出的山石上,自上而下看着他们,顽笑道:“规矩当日我和路平原对打,你们也没说要一对一啊。”
这些魔宗弟子是探路的,他们死后,大批魔修向希吾镇聚集,对玉苍山形成围剿之势。玉苍仙士对内要弥合魔宫裂缝,对外要击退山下魔修,忙得焦头烂额。
集会时,有人问烟罗符当如何处置。江玦执符站在群仙面前,看似平静,却专断霸道:“烟罗符在我手中,暂不打算销毁。众魔修一为了从外打开魔宫,二为了夺符,必然会攻上玉苍山。他们要来,反倒省事。”
围剿意味着群聚,群聚意味着可以一网打尽。魔修都是亡命之徒,他们赌烟罗符失效,也赌六天魔王能成为他们新的庇护。
会后,众人散了,李灵溪摩挲着烟罗符沉思良久。
这是一枚吉金所铸的魔器,铭刻着六天魔王的形象,是昔年希吾神女镇压众魔时,遗留在人间的魔将令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