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音姑娘虽才貌双全,可他总觉得美得太假,言聪心里更偏向云梨,希望云梨能和公子和和美美。
遂犹豫片刻后又开口,“公子,您何不向三少夫人明说您心中所想,您只是不想再追究,不然少夫人误会您相信若音姑娘,不相信她,那少夫人得多伤心!”
陆怀砚冷嗤一声,分外笃定,“放心,当初她是因为我的身份地位才会嫁予我,看上的是陆府三少夫人这个名头。”
陆怀砚眸光愈冷,沉声道,“没有真心又岂会伤心!”
言聪不说话了,当初的的确确是云老爷在知晓自家老爷的身份后,以救命之恩相求,让老爷为二人定下亲事。
可他看得出,少夫人心里分明是有公子的,不知多少次,他看见少夫人偷偷躲在角落里目送公子离府,又偷偷在角落里迎接公子回府,而后抄近道跑回晚翠院。
言聪叹了口气,但愿好事多磨,公子最终能明白少夫人的一片真心。
陆怀砚公文阅至一半,疑惑地看了看案旁灯盏中的火光,既无飞蛾、也无蚊虫围绕。
很快,他便看出可能是这灯草所致,“这灯草不错,再多备些。”
言聪努努嘴,“那我得问问少夫人是在何处买的,这是少夫人让我点上的。”
陆怀砚一怔,想起应当是那晚她来松雪斋,看见他挥手驱蛾,这才让言聪送来灯草。
只是那晚她来松雪斋做什么呢。
陆怀砚实在想不起,想到白日里他在马车上说的那番话,终是起身往晚翠院走去。
回到晚翠院,云梨囫囵沐浴一番过后,
静坐在罗汉榻上出神,这一坐便到了晚上。
今日之事,事关她的名誉和清白,当着外人的面,他一句“你还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让她明白,夫妻四载,他对她可能连一丝信任也没有,在他眼里,断定她会做出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她在他心中究竟算什么呢,名义上的妻亦或者是他完美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云梨眨眨眼,饱满滚烫的热泪落了下来。
凝霜过来询问是否要摆晚膳,往日云梨会让人去松雪斋问问,等陆怀砚一起用膳。
今日,她不太想。
云梨背对着凝霜,伸手用力拭去脸上的泪,声音微哑,“我不太饿,想歇下了,待会儿夫君若过来,你再摆膳就是。”
凝霜瞥了一眼罗汉榻上女子清瘦的身影,眼神微暗,“咚”一声,双膝慌张跪在地上。
凝霜充满自责和惶恐道,“少夫人,今日你还未回府时,我去耳房看小花,发现小花不在猫笼里,奴婢寻遍了整个晚翠院,也不见其踪影。”
“是奴婢的不是,要是奴婢多留意些,小花也不会不见,还请少夫人降罪。”
昏黄灯光下,云梨清瘦的身子颤了几颤,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脑中有一瞬的空白。
而后猛地站起来朝耳房走去,边走边喃喃自语,“小花很乖,它只听我的话,断不会乱跑,你定是在骗我。”
云梨清瘦的身影化为一道残影,和迎面进来的陆怀砚撞了个满怀。
陆怀砚顺势扶揽住她的身子,揽了满手冰凉,这才察觉出有些不对,他又去看怀里人的脸色,惊惶苍白着一张脸。
心中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情愫,陆怀砚沉声问,“出了何事!”
云梨没说话,唇角没了往日温婉柔和的笑,几乎没有任何停留地,她退出陆怀砚的怀抱,向耳房奔去。
小花是她刚来陆府不久,在街上的深巷里捡到的,可以说,她来陆府有多久,小花就陪了她多久。
刚来陆府时,她对府里的一切都不熟,唯恐自己说错话、做错事,惹得府里人生厌。
她在府里也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只有小花会永远听她诉说,她不开心时,它会将自己珍藏的小鱼干放到她面前,与她一起分享,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她。
云梨时常想,若不是小花,这么些年,她真的撑不住。
*
云梨来到耳房,猫笼空空荡荡,没有小花的踪影,只在软垫上留下几根猫毛。
猫笼空了,云梨的心也跟着空了。
陆怀砚跟来耳房,见她一身纯白寝衣跌坐在地上,掌心颤抖地捧着几根细细的绒毛,背影清瘦又凄苦。
陆怀砚声音难得柔和些许,“凝霜说你还未用过晚膳……”
这是云梨第一次打断他的话,“夫君先去用膳吧,我要去找小花。”
云梨几乎一日未进食,此刻身心都已经支撑不住,她有些颤巍地站起身,不去看面前男子的神色,执着地往外走去。
陆怀砚无奈一声轻叹,长臂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往正屋走去。
抱起云梨的那一瞬,陆怀砚忽然想起白日里他抱过的秦若音,不知比云梨要重多少。
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抱她,云梨有些怔住,奇怪他今日的反常,抬眸疑惑地看向他。
陆怀砚垂眸瞥她,语气自然平淡,“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日后我会吩咐小厨房另给你备膳。”
他的怀抱很暖,可云梨不敢过多贪恋,白日里他也曾这样抱过秦若音,她还有些介怀,况且小花还未找到,她更是于心不安。
云梨从他怀里挣扎着下来,脸色在挣扎的过程中恢复了些血色,她再一次驳了他的面子,“夫君先去用膳,不用管我。”
陆怀砚耐性被磨没,声音沉下来,“云氏!我的耐性有限。”
云梨兀地抬眸,直直对上他的视线,杏眼噙着一汪水,在月色下倔强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