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粥放下有些无所适从。
老的少的这么多人呢,鸡腿就给自己了?
注意到她的无措,老爷子缓声说:“你酿的酒属实不错,本该给你个好的当奖赏,只可惜是找不到宝贝的,拿个鸡腿糊弄糊弄你,算是犒赏了。”
桑枝夏好笑得弯了眼,大大方方地说:“谢谢祖父。”
老爷子铁青的面色缓和了一些,另一个鸡腿被分给了带着伤的徐二婶。
“知道你受了委屈,可万事从孩子的头上看,那个混不吝的再不成器,你也还有明辉和明阳呢。”
“好生养着,只要我这个老东西活一日,徐家的天就垮不了。”
这是老爷子第一次对徐二叔的荒唐发话。
话虽不长,可也足够了。
徐二婶低头忍泪没说话,老爷子闭上眼缓缓呼出一口气,哑声说:“孩子们,好好活下去就是有指望可盼的。”
“我老了,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可只要这把子老骨头没散,我总能给你们撑出一片该有的公道,可更多的只能盼你们自己了。”
“徐家不能散,无论如何都不能……”
他说完累了似的叹了一声:“老三,璈儿,你们扶我回去吧。”
徐三叔和徐璈同时起身,坐着吃饭的众人也都站了起来。
直到老爷子的背影消失在门板之后,桑枝夏看着碗里圆滚滚的鸡腿百感交集。
她好像能猜到为何徐家在京都屹立百年,且令人无比忌惮的原因了。
徐家内里或许是有很多不堪,可始终有不垮的脊梁在支撑这一家老小的全部。
之前是自己素未谋面还摊上大罪的公公,现在是本该荣养却又站起来的祖父。
再往后,或许是三叔,或许是徐璈,再往下的徐明辉徐明阳,甚至是今日只有三岁的徐明煦……
人在心在,全家的心思勉强能够得到一般齐,日子再难大约也不会难过到什么地步去。
本该好好的一顿饭,结果因为老太太的糊涂惹得所有人吃得都不算痛快。
收拾完残局桑枝夏先回了屋,没多久徐璈也回来了。
她揪着被子一角,不是很放心地说:“祖父没事儿吧?”
老爷子的身子骨也算不得多好,前不久刚被气得吐血呢。
“没事儿。”
徐璈抓起干帕子擦去洗漱留下的水珠,不紧不慢地说:“只是少不得跟祖母争了几句。”
说是争执,倒不如说是老太太一味的抱怨。
可哭诉抱怨有什么用?
老太太的出身跟嘉兴侯府相比其实不显。
她在闺中时是小官家的嫡女,因身份不显被选中给老爷子当了续弦,至此养在金玉窝里大半辈子。
可大半辈子的养尊处优没让她能学得会容人的气度,反而是把闺中时很多不起眼的小毛病不断放大。
她的心一直都不正。
只是老爷子念着她生儿育女多年的情分,在侯府时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计较。
而她熬出了岁数有了无人可比的辈分,不知何时就被猪油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