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染晚。
这是他第一次书写我的名字,可惜我看不太真切。
但是落笔时,我分明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休妻需得犯过七出之条。
我扪心自问,我一条也未曾违背。
但裴槿宸继续落笔。
应染晚,为成安王妃四年间,无所出,与人淫秽,善妒。
所犯七出之三。
故此,休妻。
裴槿宸写的很快,以至于我分辨的很辛苦。
每多看清一个字,心胸郁结的怨恨就多加一分。
他宠幸孟冬宁,怀疑我与太子有染的时候,我以为一封休书会令我解脱。
原来不会,模糊、冰冷的文字,原来会直接杀死一个人。
不管前面发生过什么,当裴槿宸将无所出,淫秽,落在纸上时,比那日刺客利剑还要疼痛上百倍!
如果我活着,我可能真的会提刀与他同归于尽。
可我死了。
我只能僵硬地望着那些字。
仿若我不认识。
墨迹被晕开,那些字也显得粗大,许多笔画连粘在一起。
还剩最后的落款。
裴槿宸只要写上他的名,盖上他的私印,这封休书就会彻底将我与他的关系割裂开。
不过没关系,我原本也已经死了。
区别只是,休书之前,我被发现死了的话,是要入裴家祖坟的。
即便没有拜过高堂,可我的八字与裴槿宸绑在一处,入了裴家的族谱。
而休书以后,我便跟裴槿宸这个人没有任何关联。
如果一直没人发现我的尸体,那我就是一个孤魂野鬼。
不过没关系,我原本就不想,跟裴槿宸和孟冬宁埋在一起。
没关系。
我跟自己说。
被误会和污蔑都没关系,我是个死人了,我得学会认命。
那种耳鸣,失去一切感触的感觉又来了。
我的耳朵被无数充斥的嗡嗡声占据,看见那些裴槿宸的亲信围在他身边,还在劝说他。
大约是要他署名。
我不知道裴槿宸为什么还要犹豫,他的表情我看不清,但他身上那种空茫的情绪却很分明。
我很难过,过了最初无法承受,心死的过程,却会因为他这样的表情难过。
会不会。。。。。他自己也发觉对我太过残忍了?
我站不住了,也不想再看,署名于我不重要。
从裴槿宸数出我所犯的七出之条时,他就已经否定了应染晚曾经做过的一切。
包括我们之间的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