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三点了。”
“三点。”她嗓音嘶哑,轻咳了咳,“我还以为才不一会儿呢。”
“梦到了什么,以前的事吗?”女鬼坐上床边,望向她。
她摇摇头,转而看向女鬼,神情还没完全缓和过来:“小红,我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我梦到我有了个孩子,七八岁的男孩,我和他正在街上走,突然闯出来一群人,把他给抢走了,我拼命叫喊也没用。”
女鬼一手搭在白遥肩上,一面轻拍安抚她的情绪,一面认真静听着。
“后来那个男孩不知怎么的长大了,二十多岁了,我们母子又重聚,我很高兴的,他也很高兴。但是又出来了一群人,全身都是白的,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一个个很凶狠,又把我的孩子抢走了,我再一次拼命叫喊……我当时感觉到心里有很强烈的悲伤,甚至是绝望,我……”
白遥说:“刚才醒来的那一刻,好像那些情绪都跟了过来……但是奇怪的是,做梦的时候每一个人我都觉得很正常,都见过,默认了那个男人是我儿子。可是现在我一回想,一个也不认识,甚至我好像都记不得他们的脸了,只是潜意识告诉我那个人是我儿子,我要保护好他。”
“没事了,只是个噩梦而已。”女鬼轻道。
白遥平缓了呼吸,眉心依然皱着。这么多年她不是没做过噩梦,也不是没梦到过奇奇怪怪的事情,但从来没有一次有这么深刻的感受,就好像失去孩子的那一切情景都曾是她的亲身经历般。
她将手放在胸口处,那里现在还隐隐泛着哀伤。白遥眼眶微红,竟有泪意想要涌出。
怎么回事……
“白遥?”女鬼唤她,让她与自己对视。
白遥目光无措痛苦,有深深的哀伤。
女鬼心上一堵,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安抚地拍着她的背。白遥强烈鼓动的心跳慢慢缓下,她也因此安定了不少。
再次躺下,白遥难以入睡,那股梦中如亲历的痛苦再次纠缠着她。女鬼便也随之躺下,枕着手臂,与白遥面对面。
俩人之间相隔不过十余厘米,在黑暗中感受着对方的存在。女鬼伸手,轻拍白遥的背,不时又一下。
白遥先是消化那股难言的情绪,后来稍有稳定,才后知后觉她和女鬼的距离过近了。她细微地抿抿唇,盯看着女鬼的五官,最后停在唇上,脸上耳尖齐齐微热,不甚自在起来。
“小红……”白遥开口,才稳下的心跳又一次鼓动起来,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别一种感受。
“睡吧,我在呢。”女鬼轻轻一笑说。
白遥闭上眼,不多久又睁开,对上的还是女鬼那一双含着笑与柔情的眼。
这样的小红,这样的女鬼,这样的沈玉宁,不怪有人追求。
白遥忘了最后是怎么睡着的了,但没再做噩梦,一觉到天亮。
早上她已经完全恢复了精气神,变得活泼了不少,谈起晚上那场奇怪的梦,也不再那么被牵动情绪了。
“我还记得梦里面一直出现一根超长的电线杆,又不像电线杆,顶上有一圈两圈好几个圈,每一个圈还都不同颜色。”白遥说着点点头。
玉玲儿听着就觉得诡异,其中梦的内容占三分,梦的人占七分。白遥可是有鬼眼,又能力强大,这听着就不像个普通的梦,反倒像是以前阿爸说过的入梦。
飘魂借由一定途径,向活人托梦。
但白遥说梦里面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这就很奇怪了。
云清在听着白遥讲述时,听到一半就觉得哪不对劲,好像白遥梦里梦到的一切,除了内容,那些个景物她似乎都曾有过印象。
可是一时半会记不起来了。
“阿遥,会不会是你经历过,然后忘了呀?”玉玲儿半打趣半认真道。
白遥立马看向女鬼,即刻拒绝:“不可能!”
这个反应让几人一吓。
“我作风优良,平行端正,人格健全,三观完善,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找了个人生了个儿子,绝对不可能是我。”
云清被她这么一吓,反而有了思绪,拿出手机,找到相册,与沈宴从赌石场回来的路上,她见到了不少新鲜物,拍了照分享给玉玲儿。
如果没记错的话……
找到了。
云清将照片滑大,放到桌上:“阿遥,你刚才说的那个电线杆,和这个相比起来呢?”
几人忙凑近,白遥才看一眼,就确定正是她梦里面的那个标志,一模一样!
她盯看着云清,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怎么可能,怎么会一模一样呢?
“这个梦是不是选错人了啊?”白遥思考说。
云清忙看向玉玲儿:“不是我,我就和你成过亲,没有孩子。”
玉玲儿反应过来蓦地一笑,她的云清啊。
女鬼将图片缩小,不比这边繁华,但也不算很差,建筑普通,小城镇的样子。
看向照片底下时间,就在前几天。云清一直和她们在一起,唯一可能的,只能是去赌石的时候了。
“云清,这里离你和阿宴去的地方有多远?”女鬼问。
“离开镇上半个小时的样子。”云清说,“那时候远远看着觉得很奇特,就随手拍下来了。”
女鬼看向白遥:“要去看看吗?”
白遥犹豫,私心里是想去的,但毕竟只是一个梦,就算有一样的场景又能怎么样,现在要紧的是找到千尺,帮女鬼还魂。
“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吧,之所以最后找千尺,就是因为它最难找。前面侥幸齐全了三样灵物,也花了大半年时间,千尺这件东西,拍卖会都拿不出来,再高的价也买不到,纯粹靠缘分碰见。还是省点时间吧。”白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