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躲得实在太明显,被盛晏察觉到了。
盛晏挑了挑眉,偏头随口问顾执奕:“那个孙英,现在怎么这么怕你了?”
盛晏当然还记得这人,毕竟不提其他,就说当初顾执奕被他揍过一拳,盛晏都不可能把孙英忘了。
尤其是……
尤其是顾执奕当时朝自己告状的可怜巴巴模样,还清晰印在盛晏脑海,就更让现在这副情景显得颠倒古怪起来。
顾执奕原本正在给盛晏倒果汁,一听盛晏这么问,他动作就骤然一顿,甚至差一点就要把果汁倒去外边。
还是盛晏眼疾手快扶住了果汁杯,才避免了“惨案”发生。
就见顾执奕抬起眼来朝盛晏赔笑,语气更是小心翼翼:“哥哥,我能等晚上回家再坦白从宽吗?”
盛晏一听这话就知道当初事情另有隐情,他眉梢挑得愈高,可还是从善如流点了头:“行,等晚上的。”
只不过……
只不过饶是盛晏已经有了“另有隐情”的预想,却还是没想到,这“隐情”能这么大,简直可以说是和自己原本所知道的截然不同——
原来那幅送给他爸妈的画,真正出了四百万的人是顾执奕。
原来当时孙英揍顾执奕的那一拳,顾执奕根本不是躲不开,而是故意不躲……
原来当时顾执奕在孙英面前已经格外硬气,甚至手握孙英多项把柄,却又在自己出现时候故意做出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模样,就想看自己给他撑腰……
顾执奕是真全都坦白了,可越坦白越心虚,眉眼连带脑袋顶上无形的耳朵都仿佛一同耷拉了下去,还要低低补上一句:“哥哥,除了这个,我真的真的没有再对你隐瞒的事情了……”
盛晏是真听得讶异不已,他忍不住惊叹出声:“我当时怎么没发现你还是绿茶小狗?我以为依照你这人强烈秩序感的性格,会根本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盛晏确实一直是这么想的。
毕竟他很早就发现了,顾执奕这人真的秩序感很强,后来知道了顾执奕的家庭情况,明白了顾执奕这种“秩序感”的来源,也就更坚定了这样的判断。
却不想顾执奕竟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在违背自己的“秩序”了。
听盛晏这么说,顾执奕怔了一怔。
片刻后,他又忽然扯了扯唇,点头低声道:“原本确实是不屑于的。”
真依照顾执奕的秩序来看,有很多事情他都根本不屑于去做——
不屑于被美色所惑,不屑于沉迷欲望。
不屑于让纯粹的p友过度入侵自己的生活。
不屑于服软,不屑于示弱。
不屑于为了被谁撑腰而故意装作可怜。
不屑于将自己的理智全部让渡,为情感裹挟。
不屑于沦为爱情的囚徒。
可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屑于”,在遇到盛晏的时候,却就都被接连打破。
为了盛晏,顾执奕想,他好像什么都“屑于”去做。
只要能被盛晏拥有,也同样拥有盛晏。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愈发清晰起来的瞬间,顾执奕又低笑了一声。
他原本并不擅长讲什么情话,可现在却无师自通,亦或准确来说,只是讲出了自己最心底的想法,顾执奕垂下眼,攫住盛晏那双一如初见时的含笑桃花眼,薄唇微张,甚至第一次叫了盛晏大名——
他一字一顿道:“盛晏,你说得没错,我原本确实秩序感强烈,但对你不同,我在秩序之外爱你。”
我在秩序之外爱你。
这话实在动听得过了头。
盛晏的心脏连同灵魂都在此刻因为这句话而剧烈震颤起来。
他忍不住仰头靠近顾执奕,轻吻顾执奕眼皮。
“好巧。”
盛晏轻喃出声,语气里没有分毫他惯有的揶揄,反而透出格外的郑重与认真。
“我也爱你。”
“想爱你很久”。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