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结婚了这件事。”
陈翊哂笑,呵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没有,不过也正常,领完证就来了这,关于婚礼的设想,还没有起草。”
那是六天前,他们突然心血来潮,就去领了证。
一件板上钉钉的计划之中的事,发生了之后,却在彼此的意料之外。
白长黎去世前立了遗嘱,白音作为亲生女儿,继承了慕白集团大部分的股份,以及父亲名下最昂贵的房产——镜水别墅。而陈翊作为继子,股份要次于白音,更次于陈菁云,但他现在已在集团站稳了脚跟,作为实至名归的总经理,自然不会去计较这些得失。
白音本人虽不在慕白集团的职位上挂名,但回国之后,应陈翊的邀请,来做了他在丰海市新开发的商业项目——“画外音艺术街区”的顾问。
他表示:“这儿的建筑用地,是我两年前离开丰海前竞标的,就在当年你们开‘画外音’场馆的后面。”
白音对当时后面这块苍凉地有印象,没想到竟然被他给投中了。近年市区开发拓展,这附近几乎成了文艺青年的新大本营了,他当年作为投资人兼开发商,还真是眼光毒辣。
如今,夏明彻也入股了陆云声的画廊,两个人一起把“谈笑风声”宣传得风生水起,也跟着一起迁进了“画外音艺术街区”。
陆云声打趣她:“没想到啊白音,出国镀了层金,回来直接变我老板了!”
夏明彻:“老板娘才比较贴切吧?”
程灵溪:“对啊对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我给你当伴娘!”
“你开什么玩笑,哪有已婚给人当伴娘的……”
梁向晚:“哎,我可以当,豆芽菜也可以!我们两个不婚主义!”
豆芽菜:“得了吧,你这薛定谔的‘不婚主义’。”
听他们闹作一团,白音觉得煞是亲切,但结婚这个字眼,对她而言实在是意义重大,回国之后发生的事,几乎可以说打乱了她预想的所有计划。
结婚这种事,当然要从长计议啊……
于是那晚,她趁着陈翊讲完了十分钟的工作电话的空档,直接进去问他:
“我现在户口迁到镜水别墅了,下周我们去结婚吧?”
初听这句话,陈翊少有地大脑宕机了五秒,像个不太灵敏的处理器,还在筛检信息内容。
说完白音就后悔了,看来自己是跟ia住久了,张口就来,主动惯了,居然就这么直白地,向慕白集团目前的总裁“求婚”……
“那个…你要忙的话,晚点也行,当我没说也行。”
“不忙,下周太晚了,不然明天就去吧?”
所以,这次飞北海道,某种程度是一种蜜月之行?
可是陈翊却十分认真地表示——“等婚礼办完我们才正式去蜜月。”
如今,他们依偎在小樽的河畔,注视着灯火与雪光融为一体,走到了街角的一家纪念品店时,白音忽然睁大了双眼。
“哎!这家店居然还在,就是当年夏明彻丢护照的地方!”
这是一家很有集合咖啡纪念品店,随着年代的更迭、受众的更新,商业模式也跟着刷新了不知几轮,当年它的装潢还十分古朴,而今却有了些翻新后的怀旧感。
白音朝夏明彻拍了照片,不禁与他分享这次见闻,对方也很震惊这家店的耐久力……
白音回忆起当年,“我记得当时,夏明彻逛得根本出不来,就把我一个人晾在门口的椅子上,我就看着门外的雪啊,越来越大、越积越多,最后等得他差点睡着,幸好当时店里有其他中国游客,说了句‘回札幌的车怎么延迟了’我才意识到不对,赶紧提醒他走的。”
听着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陈翊疑惑,“怎么你还是这么嫌弃他?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当然嫌弃,要不是他在这里一直磨叽,我们说不定就一起赶回去了,我也不至于多等那么久,他还把护照丢了,害我一个人在札幌站冻得瑟瑟发抖,手机没电,手里没钱的……现在想想,夏明彻当年真挺自私的。”
现在两人关系好了,对彼此扣帽子张口就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纪念品店,陈翊一手顺过她手里刚付了账的袋子,另一只手则牵上了她的手,老老实实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其实当年你发烧这事,我也有责任…甚至不如说,我才是那个自私的人。”
“…什么意思?”
陈翊苦笑着,漾出来不少哈气。
“当年夏明彻打给家长的那个电话,是我接的……”
那时候的家长们,一门心思搓麻将、打桌球,压根听不到手机铃声,所以第一个听电话的人,自然是常年被晾到一边的陈翊。
夏明彻迅速说了白音的情况,并要求——“你们赶紧去接她回去。”
挂了电话后,白长黎问他:“他们两个怎样了?”
也不知那念头怎么就忽然冒出来,他竟直言:“没什么,他说雪太大,需要多一把伞。”
于是,便有了二十分钟后,他单独徒步走去札幌车站,看到几乎寸步难行的白音——他自私的小心思,在意识到白音的体温不断升高之后,彻底变成了蠢心思。
“所以你当年是故意的,就为了…能单独接我回去?”
怪不得,当时只有陈翊一个人来,若她和夏明彻真实的情况被家长得知,那不管天气多恶劣,他们总能想到办法,立刻接白音回去、甚至直接去把夏明彻薅回来都有可能……
怎么会傻愣愣地折腾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