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很久,都没有一个人来找我,原以为我潜逃未遂,任珉会立刻过来教训我,丢下一堆威胁的硬话,甚至还有惩罚,可是,他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这样的等待,是最煎熬的。我已经没有了逃的希望,只能在房间里一点一点捱时间,等待那不知何时要来的,不知怎样情状的狂风骤雨。
坐不安,躺不安,我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小腿和膝盖上的擦伤一抽一抽地疼,我却根本没有处理的心思。
手机不知到哪里去了,或许是被任珉拿走了,房间里也没有钟,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少,是十分钟,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小时……我一会儿盼着时间过得慢些,任珉永远不要来;一会儿又盼着时间过得快些,赶快给自己一个了断,省得胆战心惊。
等保镖来叫我的时候,我已经等得有些虚脱了,走向他的脚步快了点,便觉得头晕腿软,到最后,更是由保镖扶着去见任珉的。
直到这时,我才想起,从昨天晚上昏迷过去以后,自己就再没进过一粒米、一滴水。
他们带我去的是餐厅。
任珉坐在华丽的长桌前,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见到我被人扶着进来,他愣了一下,然后吩咐站在旁边的年轻女子:“先去厨房拿一份汤和一份粥过来,再拿一份炖蛋。”
依照任珉的示意,我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努力想忍却还是忍不住问他:“任珉,你对我下药,把我迷倒以后带到这里,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任珉笑而不语,直到刚才被差遣的女子端了一个大托盘过来,在我面前放下三个碗,他才开口:“来,先吃点东西,你看你饿的,都走不动路了。”
他任家餐桌上的东西,自然是色香俱全,我的胃在第一时间,就很不争气的叛变了,咕噜咕噜叫得格外欢。任珉听到了那声音,微微勾起嘴角,有些促狭地看着我。
“这些东西里面没下药吧?”我咽了口口水,戒备地问道。
任珉摇头:“你安心吃吧,以你现在的境况,我下不下药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心里虽愤懑,却也明白他说的是实话,现在的我,的确毫无还手之力。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只有吃饱了,我才能再想其他办法离开……我这样对自己说,一边把三碗东西全都吃下了肚。
我吃完以后,任珉还在慢悠悠切着一块羊排。我只好局促地坐着,任凭他的视线在我身上不停打转。说实话,我真有一种自己在被刀子切成一块一块的感觉。
好不容易等他吃完,任珉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在房间里认真琢磨怎么逃出去的样子,真是非常有趣。不过,你翻窗的姿势就没有那么矫健了,看来需要多做些运动。”
束缚…
还没来得及问他是怎么看到的,我自己就先想通了——很简单的事情,我之前竟从没想到过,他一定会在我那间房里装摄像头的!
所以,我的每一个动作,我的煎熬与尝试,他其实都看在眼里。对他来说,这或许算得上是一出还不赖的戏吧,不知是否让他觉得满意。
而我,就是那个被戏台上的小丑罢了。亏我还想着要逃跑,却原来根本就是在任珉的五指山里丢人现眼。
眼睛开始发酸发胀,我极力地睁大它,好像这样就能让心里的委屈和不平多蒸发掉一点。我告诫自己,不能哭,绝对不能在任珉面前哭出来,这是我最后仅剩的一点点尊严了,无论如何我也要小心维护。
“现在大家都吃完饭了,你可以说你的目的了吧?”我调整好情绪,重新看向任珉。
任珉笑得很轻松:“我哪有什么目的,我只是想和你多呆一会儿罢了。”
“你这样子是绑架,起码也是非法限制他人自由。”我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对他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感到由衷气愤。
我不知道是否所有的居上位者都会像他这样,别人的自由和生命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他们想抓人就抓,想放人就放,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也不会在乎法律。
亏大学里的我,还觉得他彬彬有礼,待人处事都极有风度。那时的我不懂,他那些不过是表象,他的礼貌和风度下面,是从未交付真心的疏离和冷漠。
就像大学里各种各样的活动事件层出不穷,我从来看见的,都只是他这样那样光鲜亮丽的外表。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在这些场合里,有一丝一毫的情绪表露,即使是在毕业的时候,全班同学都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他的表情也还是那样波澜不惊。
那不是他酷,那不是他自制力好,只是在他心里,从未把自己和其他人放在一个层次上而已。
任珉微微坐直身体,道:“真真,今天我已经替你向报社请假了,不过你放心,你以后还是可以照常去工作。”
我看着他,对他的话略微感到迷糊,同时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过,”他话锋一转,“你也不用再租房子了,就住在这里吧,每天会有司机接送你,你以后出去跑采访,也不用打车了,让司机送你就行。”
任珉话里的意思……是要我住在这里吗?
我摇头,很用力地摇头:“我不要,我住在哪里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干涉我!”
任珉突然站起来,伏下身紧紧地抱着我,手一下又一下地抚着我的背,在我耳边轻轻呢喃道:“真真,别怪我,我已经退让得够多了,可是你总是胡闹,又不给我一点点希望,所以我只能换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