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让吗?我被他抱着,却只觉得寒意从心底散开。要比退让得多,谁比得上我。我明明可以时时刻刻关注你的公司,或许还能轻车熟路地搜集你违法的证据,来防患于未然,来报上一世你杀了我和我朋友的仇,来为自己挣得行业里的好名声。
可是我都没有,我放弃了这些,退让到如此地步,我求的只是生活里不要再有你的身影,你又为何不能成全我。
在你眼里,我是胡闹,是不给你希望。
可是我为什么,因为要给你希望,而剥夺了自己的希望。
当着任珉的面,按照他所要求的给肖平打了个电话,说我不回去了,当天会有人来拿行李。尽管他反复问我到底是怎么了,我也只能保持缄默,心里何尝不想一诉苦衷,可如今这个任珉,已经撕开包容忍耐的外表,完全露出了霸道强硬的面目,我实在不想再把肖平卷进来。
自此,我过上了笼中鸟一般的生活,不,或许比笼中鸟好一些,至少我每天还能出门上个班,就像养一条宠物狗,每天还要带出去遛两次一样。
每天进进出出都有专人接送,连采访也不例外。就算路途当中想要去商店逛一圈,也会有司机陪在身边。任珉的人盯得很严,不给我留一点有机可趁的空间。
负责看管我的两个年轻小伙子轮流当班,整天陪在我这么个平平凡凡的大男人身边,他们也一脸无奈,让我总是难以对他们狠下心来。
要是我逃走了,任珉肯定会把帐算到他们头上吧,我不愿再因为我,连累任何一个无辜人。如果前世遭遇的那些,今生还要经历一遍,那么一个人承担,我的心里会比较好受。
所以我唯一的反抗,就是不说话。无论任珉和我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给他回应,我宁可看着保镖,宁可和佣人说话,我都不会理睬他,就像他根本不在我眼前一样。
谢天谢地,我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几天,任珉最喜欢做的,就是在晚上,把我带到他别墅的顶层,那个宽敞的大露台上,端着一杯红酒,让我听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他有时会絮絮叨叨说自己的工作,有时会说今天的新闻,有时还会追忆我们大学时候的事情。
可他不知道,坐在一边沉默的我,只有两种状态,发呆,或是思考要不要从这四楼的露台上跳下去。
可我明白自己,这种一了百了的念头虽甚,我却终究下不了决心。正因为自己经历过死亡,才特别特别不愿意就这样放弃生命。
我想活,想好好活下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还有双亲要供养,我还有朋友要相聚,我还想多写几篇好报道,我还想过一过不受监管的自由生活。
所以我只能按捺自己的意气和不甘,告诉自己要忍辱负重,今日能屈,来日才能伸。
断了…
一段日子过去,我该庆幸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是他从未用我来发泄生理上的欲望;第二件,就是我发现自己开始能用比较正常的情绪状态来面对任珉。
在和任珉这样高强度和高密度的接触过程中,我对他那种本能的恐惧感,似乎渐渐地消失了。
他把手放在我肩膀上时,他把我抱进怀里时……虽然我还是会挣扎,会努力避开他的手,但被他碰到的地方,那种又痛又麻的、让全身都不自在的感觉,已经不那么明显了。
我也敢直视他的眼睛,无论多久,无论他的眼神有多锐利,无论他的气势有多逼人。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但我也明白,自己已经落到了他手里,最坏的结果就是那样了,现实根本不由我控制,我即使再恐惧慌张也无用。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心理疗法吧,每天看着那个人在你眼前反复出现,心里那些感觉真的是会麻木的,麻木到后来,也就渐渐养成了习惯。
我既习惯了见到任珉时保持稳定的心境,却也习惯了这个人每天在我身边晃来晃去。甚至有几次,原本应该对他一直保持一级戒备的我,竟然连他出现在我身后都没有察觉。
时间的力量,还真是惊人啊。
而就在这段日子里,还发生了另一件出乎我意料的事——汪嘉文不知从哪里得知我回报社工作的消息,竟然带着赵伟就杀气腾腾地找上门来了。
他不能进报社,下班时间就等在门口,把从里面走出来的我逮个正着。
“叶书真!”他的这记大吼,把楼里楼外的人都吓了个正着,那惊人的分贝,估计报社顶楼的老总都能听见。
我的脚步停了一下,便朝同样等在门口的司机走去。
“叶书真你给我站住!”“叶大记者你怎么走了?”身后同时传来两个人的声音,我加快脚步走过司机面前,对他轻轻说了一声:“麻烦赶紧走。”
心情是沉重的,我多想和汪嘉文紧紧拥抱,再被他说上几句,最后吃一顿他做的大餐……可是,上一世的经验告诉我,我和任何人的,或许都会成为被任珉要挟的砝码。
这种事情,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能让它发生。
“叶书真你这个混蛋!”我的手臂突然被紧紧捏住,传来一阵痛感,让我一时怀疑是不是被捏断了。
这个大力气,除了汪嘉文还有谁呢?看来,今天是逃不掉了,只能把话说清楚了。
我转过身,看见汪嘉文血红的眼,心不由一颤,几乎要扑上去抱住他,恨不得整个人都能挂在他身上。
还好,我及时收敛住自己的情绪,用最最没有表情的一张脸和最最平淡的语气对他说:“不好意思,你能先放手吗?我的手臂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