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叶老师你一定得戴着。”这时候,崔牧生倒显出难得的强硬态度:“你整天在外面跑来跑去的,比我更需要这个,而且我妈说了,要我给你的,我可不敢忤逆她老人家。”
崔牧生都拿出他母亲来压我了,我自然得乖乖收下,还要当着他的面收进钱包里,要不然他看你的目光,都跟你亏欠了他一百万似的。
见我收下平安符,崔牧生露出他招牌的阳光笑容。我拿人手软,加之念及他家人,不愿他再撞上什么晦气事儿,便道:“以后这种事情,你就别跟着我一起去了,要有什么能多拍照片的事情,我再叫你。”
哪知崔牧生还不乐意了:“那怎么成!我好不容易对记者这行当有一点兴趣了,我爸全指望你把我教好呢,你可不能抛弃我。”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抱住了我一条手臂。他声音有些大,吸引了前后左右不少同事的目光。
有同事逗他:“小崔,你叶老师不要你,我要啊,你给我当实习生吧?我们房地产条线,红包不会少了你的。”
崔牧生挂在我手臂上,摇摇头:“我为人的原则是从一而终,李老师,对不住了,我生是叶老师的人,死是叶老师的魂。”
他说的时候看着我,还做出一脸深情的样子,把办公室里的人都引得哈哈大笑,连主任也走出来看外面的动静。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抽出自己的手臂,找出一个u盘递给他。
“既然你对我如此忠心耿耿,那我就不客气了,这里面有十多个小时的录音,是几个不同主题的,麻烦你整理一下吧。”
办公室里响起一声哀嚎,随之又是一阵笑声。我看着崔牧生吃瘪得拿着u盘,垂头丧气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当天晚上,加班把那个业主和开发商闹矛盾的稿子写出来,然后联络肖平,回去再整了一会儿东西,足足到十二点才歇下。我白天就和肖平通过电话,让他帮我找一处房子,价钱是其次,只要能尽快入住就行。至于搬到汪嘉文那里……这么美好的愿望,还是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再说吧。
整整一个双休日,我都忙着搬家的事情。任珉如他所承诺的那样,没有做出任何阻碍的举动,他甚至都没有出现在这幢别墅里。我猜想,或许是因为放我走,让他心里多少感到不快了吧?
在这里住了一段日子,我也多多少少添置了些东西,搬走的那天,肖平叫了搬家公司,对于陌生人的进入,保镖和佣人却都视而不见,仿佛我和我带来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是透明的。
唯有临走时,一直为我开车的司机流露出几分不舍,还对我道:“叶先生,我不知道你和老板之间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了,我就想告诉你,其实老板他真的很关心你。”
我对他点点头:“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么一句话,如果可以,麻烦你再告诉任珉,谢谢他还我自由,如果他愿意一直遵守承诺,我将永远感激不尽。”
坐在肖平的出租车里,回头看着那幢别墅渐渐变小。被威逼着搬进来时,内心那些愤懑和委屈,似乎随着任珉昨晚的那句话,就消失了大半,现在充溢全身的,是解脱的感觉。
可是,我心里仍有隐隐忧虑,任珉这样的放手,简直称得上莫名其妙。之后的日子,究竟能否一番风顺?如果我坚持不放弃对他那个项目的调查,任珉还能一直信守承诺吗?
最好朋友…
肖平帮我找的房子,就在他的小区里,简简单单的一室户,带常用的家具和电器,小区门口一百米就有直达报社的公车,房租也不昂贵,对我这个只求一处容身之地的人来说,堪称完美。
唯一不太遂我心的,大概就是我刚把行李整理好,汪嘉文和赵伟就雄赳赳气昂昂地杀上门来了。
看着直接推门而入,仿佛在自己家里一般的汪嘉文,还有狐假虎威瞪着我的赵伟,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看向肖平——除了他,还能有谁把我的消息通知给这两人。
肖平倒笑得一脸坦然:“乔迁之喜,怎么也得让他们来分享一下,再说了,早见晚见,总要见的。”
屋子小,厅和厨房连在一起,只有几平米,连张沙发也放不下。汪嘉文只能坐在餐桌边,一脸怒气不争地看着我。
他身边,赵伟先发话了:“叶大记者,我哥都和我们说了,你之前搬走,还有说那些伤人的话,都是因为被人寻仇,不想牵连我们。哎呦,你讨厌死了,怎么能就这样自己一个人默默地背负命运的重担呢,我每次想到这件事情,就好心痛好心痛,心痛得我只能抬头看看天空,让眼泪不要留下来……”
我越听越觉得汗毛凛凛,看向肖平,他凑过来在我耳边轻轻道:“他这几天迷上乱七八糟的偶像剧了,一开口就是这种酸话。”
赵伟在那儿自顾自地抒发长篇大论,我和肖平管自己小声嘀咕……兴许这氛围让汪嘉文受不了了,只听见“啪”的一声巨响,那熟悉的声音和汪嘉文的动作,让我立刻就知道,一秒前他的手掌和桌子必然有过一次激烈的碰撞。
汪嘉文一出招,房间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叶书真你给我进来。”汪嘉文丢下一句话,就起身径直走到我的卧室里。赵伟想跟进去,却被他拎着后领扔了出来。
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记得给我收尸,买不起墓地,弄个海葬就行……我对肖平说完,便怀着如革命烈士般大无畏的心情,走进我那间不宽敞的、一旦跑起来不出三步就能被汪嘉文抓住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