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奥琪德……”伯爵夫人高兴地握住他的手,“不管怎样,我要多谢你和你带来的这个孩子。”她对琅王干微笑,后者优雅回礼。
“至少你们替我留住了他……这个任性的孩子,我只是想谢谢他而已。”
琅王干用一方四角镂花的青色丝巾轻轻擦了擦男孩的额角,然后动作轻快地收回袖中。
他无声地退到那个名叫奥琪德的少年身后。
阳光如雨,明亮婆娑。光下十七岁少年的容颜熠熠生辉,晶莹花朵般无声绽放。
黑发长垂在肩,白衣如雪,一笑,淡如烟水霓光。一段未经世事的傲骨清姿。
然而他所经历的,大概比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要多上很多。
他注视着那个渐渐苏醒的男孩。身边的人却在注视着他。
琅王干那张几乎无法分辨性别和年纪的美丽脸孔上,笑意若有若无。
二叠择枝
“你知道这艘船的名字吗?”
男孩慢慢地问他,尤尼恩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他微笑。这个年轻男孩有一种奇怪的风度,优雅,安抚,一种并不令人反感的居高临下。
这样的气度,怎样的家世可以教养得出这般气度风华。
清凌矜贵一如兰花。
尤尼恩轻巧地转身,走开。他听见男孩低低的笑声,那种不以为忤,甚至宽容得近乎诡异的笑,和他的年纪并不相称。
“天上之风,荡荡不定。人生于世,不得长生。”
他的声音低迷如花。
尤尼恩到底止步,虽然没有回头。
奥琪德走到他身边,并肩。
“长生仙水,何人得饮。趁此良辰,共振祖荣。”他一笑,“这艘船的名字,来自这首古歌。
成吉思汗年少时面见王汗,宴上奏响的古曲。”
尤尼恩默默地听着,没有回应。
“趁此良辰,共振祖荣。”男孩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一直到尤尼恩举步离开,他都没有再说什么。然而尤尼恩感觉到他的视线。温存有度,淡漠容与,静静地,以那种出人意料的沉静和坦然,注视着他。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尤尼恩默默地回到伯爵夫人身边,在看到琅王干的那一刻,他有一丝迟疑。然而下一秒,琅王干优雅地离开了那里。
似乎是错觉,他仿佛看见那诡异的美人对他投来一缕若有若无笑意。
尤尼恩又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琅王干。琅王干。他默念这个名字,并承认自己的确是恐惧他的。
虽然并不晓得原因。
伯爵夫人向他招了招手。
“奥琪德同你说了什么?”她微笑着注视他,沧桑的眼里有慧黠光色闪烁,令她看上去分外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