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边上,险些捏坏了手里的布料。
一盒雪花膏要一块五。
一斤大米才一毛四。
在村子里,只有下乡的女知青才用得起。
嫁给傅萧尧八年,我省吃俭用了八年。
他从未给我买过雪花膏,我也从不舍得给自己买。
只会在偶尔与女知青擦肩而过的时候,忍不住停下脚步,偷偷嗅一嗅空气里留存的香味。
以前,我从不羡慕别人。
现在,我只觉得自己可悲。
原来我和儿子的省吃俭用,是为了让傅萧尧留下钱讨好别的女人。
好不容易稳住情绪,身旁的一对壁人已经走了。
我回过头,只看到了两个越走越远的背影。
我站在阴暗处,像极了一只灰扑扑的老鼠。
售货大姐走过来问我:
”你挑好要买哪块布了吗?“
我点点头,将手里的白布放下,拿起一块工农蓝布。”我要这两块,多少钱?“
售货大姐咦了一声,有些惊讶:
”工农蓝布可不便宜,一共一块一毛四,你想好了啊。“
我笑了笑,努力压下心里的酸楚。
原来就算我挑了供销社最贵的蓝布,也比不上一瓶简单的雪花膏。
晚上哄睡了儿子后,我便安静地坐在客厅缝制衣服。
距离离开没几天了,我得抓紧把衣服赶出来。
”你怎么还没睡?“
一道冷漠的男声突然惊醒了我。
懒得抬头,我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马上降温了,想给阿生做件新衣服。“
傅萧尧走过来,见到我手上的蓝布后眉头一皱:
”怎么买这么贵的布料?孩子还小,穿什么不行?“
”我看别人家的孩子也没穿这么好。“
咬断针线,我换了个地方继续缝:
”别人家是别人家,阿生是我的孩子,我就想给他做套好衣服。“
傅萧尧脸色一黑:
”姜念安,不就是我不让儿子叫爸爸吗?“
”儿子都没意见,你在这阴阳怪气什么?“走针的手顿住,我定定地看着布料,神情恍惚。
儿子没意见,是因为他懂事。
可什么时候,懂事就变成了遭受不公的理由?
也许是被我的沉默激怒。
傅萧尧突然伸手抢走了我手里的衣料。
针尖划过手掌,留下一道血痕,我也吸了口凉气。
傅萧尧神情一滞,脸上的怒火也转变成歉意。
他放下布料,半蹲在我的面前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