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江寒之并未与祁燃商量,只因在京城行事亦有风险,若祁燃知道多半会阻止他。所以江寒之打算先试一试,待事成之后再告诉祁燃。
“你是想帮朱燊把弟弟救出来,然后让他更死心塌地追随祁燃?”成圆问。
“我想先知道他所犯之事依律该如何判,再决定。”江寒之说。
成圆并未多问,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江寒之再三叮嘱他不要留下任何痕迹,这才作罢。
成圆这人没什么大智慧,但小聪明不少,又擅与人交际。他办起事情来还是比较稳妥的,否则江寒之也不会轻易找他。
事实证明,江寒之没看错人。
三日后,成圆便去了一趟江府。他不仅查到了卷宗的细节,连案子依律该如何判都搞清楚了,倒是省了江寒之不少功夫。
“这个朱森确实是误杀,邻居家的老汉嗜酒成性-爱朝家里人动手,妻子儿女没少被他祸害。那日他喝了酒眼看就要把妻子掐死了,朱森路过听到他们家孩子呼救,上前帮忙,结果推开老汉时对方脑袋磕在了石台上,嗑死了。”成圆喝了一口茶,又道:“据说那家人原是没打算报官,是那老汉酒鬼有个喝酒的搭子,想敲诈朱森一笔,说是不给钱就把他送到牢里。朱森自认无罪,当然不会给那老汉的酒搭子钱,那种人一旦惹上这辈子只怕就难摆脱了。谁曾想,这案子报了官竟然一直压到了现在没有审。”
江寒之听了这话,不禁有些惋惜,暗道那朱森倒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却平白被关了这么久。
太子能找到这种把柄,以此来哄骗朱森的哥哥为自己所用,真挺卑鄙的。可怜朱森自己遭受了无妄之灾,哥哥又为了救他成了太子杀人的刀,想来上一世江寒之死后,朱家兄弟都难逃一死。
太子不可能任由这兄弟俩活着,必会杀人灭口。
“我都打听过了,这案子有那老汉的家人作证,多半判不了多久,我朝刑律素来宽厚,再加上他是救人心切,问题不大。”成圆又道。
“你问的谁?可靠吗?”江寒之生怕他留下痕迹,无故被牵连进来。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卷宗是我亲自查的,不过找了个由头,也没留下记录,至于后头的事情,我问的我爹,他这个人嘴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江寒之闻言松了口气。
“好了,你的事情我办好了,现在你能告诉我全部的真相了吧?”成圆道。
“什么全部的真相?”江寒之佯装无辜。
“你可别卸磨杀驴,我是没你聪明,可我也不是傻子。我在查卷宗的时候,还查到了一点旁的线索,你知道这案子是谁压下来的吗?”
江寒之一挑眉,问道:“是谁?”
“说了你应该也不认识,但那个人背后的人……”
“别卖关子。”
“八成是太子的人。”
江寒之一惊,没想到成圆竟然能查的这么深。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对,成圆这人自幼最擅长的就是与人交际,既会忽悠人,又会套话。实际上,对方那套小聪明,若是用对了地方,还挺有用的。
“你让我查的事情,是不是和太子有关?”成圆压低了声音。
江寒之略一犹豫,开口道:“没错,我想查一查太子的把柄。”
“咳!!!”
成圆不防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口。
“你疯了?”成圆道。
“太子的母亲是皇后,皇后和贵妃娘娘素来不和,说起来你们成家和太子天生就是对立的。”
“这还用你说?连太子自己都知道。但我爹自幼就教训我,千万不可与太子为敌,更不可卷进这些事情里。我表哥是皇子不假,可你我都知道,他资质平庸,不适合争储。既然如此,我们全家能做的就是安安稳稳保住自己的富贵。”
江寒之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地问道:“那我问你,太子为人如何?”
“他……表面谦逊,实际上心思阴暗,是个小人。”成圆道:“否则他也不可能故意把朱森的案子压下来,那少年本是个好人,不该如此。”
“那你觉得,你表哥不争,太子就会兄友弟恭吗?”
“这倒不是,但……”成圆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不由一凛,“朱森的哥哥是朱燊,他是祁燃的亲兵,也就意味着和我表哥走得很近。太子命人压了朱森的案子……”
成圆骤然把事情串起来,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江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只是碰巧得知了此事,但太子想做什么,我并不知道。”
成圆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半晌才渐渐平静。
“为什么呀?我不理解,我表哥都去边关了,这一年多也没上过战场,也没立功。他还想干什么?”成圆气急败坏道。
“你都说了,他心思阴暗,小心眼。在他看来,你表哥哪怕不立战功,在边关几年回来也必然会让人刮目相看。或许陛下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觉得几个儿子中需要有一个从武的,可太子怎么想,就不好说了。”
“他不想让我表哥回来,他想害死他。”成圆道。
“我不知道,没人知道这一次他想干什么。”
成圆起身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忽然走到了江寒之身边。
“江洄,你打算怎么做?”
“你确定要问吗?你爹不是不希望你……”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分这么清?咱俩已经是一条船上的,别说我爹了,我们成家老老小小几十口人,安危都系于一身。我表哥跟我就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看看历朝历代,哪个糟了难的皇子,母舅家能好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