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不收!”城墙守兵齐声呐喊,声音传遍四野。
“神明厌弃!”
“四次不成!”
贺兰定骂人不带脏字,却句句戳进了尔朱荣的心口。
“啊!啊啊啊!”尔朱荣目疵欲裂,嘶吼着挥舞手中短棒——尔朱荣认为“人马相逼,刀不如棒”,全军上下皆于马上置长短棍,交战之时不斩首级,而以棒棒之。如此就能避免因斩首而影响骑兵的冲击速度。
正因为这种军械设置让尔朱大军数次创造以少胜多的奇迹。
然而,他这一回遇到的事贺兰定,手握众多“黑科技”的贺兰定。
被激怒的尔朱荣下令冲锋,架云梯,“先登者赏布五十匹!皆予尔父母妻儿!”云梯先登约莫等于去送死,但是在物质奖励的刺激下,无数士兵嗷嗷前进,如野兽饿狼扑向高耸□□的洛阳城墙。
“射!”贺兰定一声令下,一千枚水龙出水炮直冲云霄,轰隆隆的爆破声中,弥散的硝烟中,火箭在空中解体,十只箭矢从火箭口中喷射而出,向着更高处攀升。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高欢,最初的惊诧过后,高欢浑身浸出一层冷汗,嘶吼着,“快散开!”他们的军列在射程之内!
然而,惊惧中的士兵哪里反应得过来,不等执行指令,箭雨铺天盖地而来,避无可避。顿时,人仰马翻,军阵溃败。
城墙之上,斛律金捋捋自己的胡须,畅快笑道,“这样的场面真是看一百次都不腻!”
贺兰定的目光落在斛律金修剪整齐的山羊胡须上,挑眉问道,“这手艺不错。”
斛律金刚要开口赞一赞自己的美虬须,就听贺兰定又道,“谁给阿叔送的人?”
斛律金捋胡须的手顿时一僵,打了个哈哈道,“就是个会梳头的小婢女。没什么的吧。”
城墙之下,尔朱荣的军队已经溃败四逃,但贺兰定却高兴不起来——真正的战争在看不见的地方啊!
敌人的刀枪剑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于无声无息间侵入我军内部的糖衣炮弹!
击退尔朱荣,贺兰定却不见喜色,斛律金捏着胡须的手不禁紧了几分,忐忑道,“拉汉?”
贺兰定叹了口气,拍拍斛律金的肩膀,道,“这不怪阿叔。洛阳权贵,骄奢成风,咱们这些土包子在吃喝玩乐上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阿叔。”贺兰定轻声问,“即便对方是个柔弱女子,可是修面刀也是刀啊,纤纤柔胰那么一抖,割破的就是阿叔的脖子里。”
斛律金打了个冷颤,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敕勒王当立即出兵,荡平贼寇!”
“对!乘胜追击!”大朝会上,众大臣义愤填膺,要求贺兰定立马开城门,领军追击退回河阴郡的尔朱荣。
贺兰定只当自己是个聋子什么也没听见,冲陪小皇帝坐在首座的阿昭使了个眼色,意思:妹妹啊,这就是你挑选出的人?看着也不怎么样啊,有点蠢。
阿昭心领神会,令内行官将已经坐不住的小皇帝给抱下去,整理了一下被小姑娘揪得皱巴巴的衣襟,才抬首看向刚刚叫嚣着出战最厉害的那个大臣。
嗯,也不怨他着急,毕竟他的父兄叔伯全都葬身黄河之水,如今家里就他一根独苗了。报仇心切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阿昭柔声道,“既然如此,严侍郎可领军出击,哀兵必胜,士气可用,必能大胜!”
被点名的严侍郎顿时成了鹌鹑,缩着脖子不敢对视阿昭的眼睛。
阿昭的目光扫过全场,肃声问道,“你们一个个地喊着荡平贼寇,光是喊得声音大有什么用?怎么荡平,能说出个四五六来?”
阿昭的斥责如同朔北的冷风刮过大殿,冷得众人抬不起头来。
斛律金几个也跟在贺兰定身后参会,几人缩头缩脑,眉来眼去:哎呦!贺兰家的妹子真够厉害的!
“说啊!刚刚不是声音很大吗?”阿昭点名,“严侍郎,你说说怎么打?几万兵马够用?又使什么军阵能破了尔朱家的神棍营。”
尔朱荣部下的先锋营,也就是冲击营,他们不以割首记军功。而是只负责手持铁棍骑兵冲击,短时间内迅速冲散、削弱对方军队的实力。
对上这样一支特殊部队,便是贺兰定手握黑科技,想要彻底打赢、打服,恐怕也要牺牲良多。
被三番五次针对的严侍郎受不了了,小声回怼,“怎么指挥作战那不是敕勒王的职责么?”
阿昭立马道,“你也知道是敕勒王的职责,那你刚刚是不是越权了?!”
这些,严侍郎彻底闭嘴了——怎么说都是不对啊!
“我知你们报仇心切,但是!”阿昭声音拔高,“国家国家!先有国,才有家!在国之存亡之际,焉能个人家族放在国家之前?!”
“打仗,和谁打,怎么打,那是敕勒王该考虑的。而你们眼下要做的是各司其职,促农耕的去督促百姓春耕,修水里的该去勘查地形水文,提出新一轮的水利建设提议。明白吗?!”
训斥完群臣,阿昭转向贺兰定,柔声问自家阿兄对尔朱荣是个什么打算。
“啊……”贺兰定还没能从自家妹妹大发雌威的冲击中反应过来,愣了愣才道,“眼下关中地区萧宝夤做乱,南边又失去了寿阳,南梁关内侯陈庆之很不好对付。倘若在朝堂再与尔朱荣对上,那真是要四分五裂了。”三个都不是好对付的,自己一打三太难了。
贺兰定觉得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生活生产,不然良田荒废,商业断绝,国库空虚,不需要谁来打洛阳,自己就能把自己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