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凳子上感觉格外不适应,两条长腿向前耷拉着,过于强烈的反差反衬着整个上半身显得更加矮壮臃肿。
新换了两条腿之后,他的身高凭空高出不少,但除此之外,这两条腿没给自己带来一点好处。长腿短手臂让人就连弯腰系鞋带都不舒服,更别说自己原本用得趁手的伞现在尺码全部都变得不合适,如果想要根据身高改大,拿起来又会太重,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过去那种平稳的感觉。
魔术师向他表示,如果他从圣杯战争当中获胜,那么圣杯可以实现自己的任何愿望;而倘若他参与却又没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诺克斯至少愿意帮他把被魔术强行拉长的双腿恢复原状。
“为什么?”
他对此非常警惕,每一个促销手段的背后往往都隐藏着陷阱:“你看上去似乎非常希望我参加,不然的话不会提供参与的保底选项。”
“出于一些目的,我需要这场圣杯战争顺利展开。”
诺克斯坦然回答道:“您看上去像是个聪明人,又懂得审时度势,比起一些讲不通道理的疯子,我当然会更欢迎您这样的参赛者。”
虽然魔术师先生说出的并不是什么好话,但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回归原样。奥斯瓦尔德按照信件当中提供的图案绘制好了魔法阵,随后将那块旧木板放在了魔法阵的正南方向。
几乎同一时间,印第安山的一间研究室,维克多·弗里斯也准备好了自己的触媒。
他之前早就听说过“魔女店铺”的传言,但真见到男性魔女本人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他原本打算倾尽一切代价换取令妻子恢复健康的机会,但对方却没立即答应,而是给他指了另一条道路,通过击败剩余几名参赛者实现奇迹。
“你的妻子对你来说无比重要,她拥有对你而言至高无上的价值,这意味着以普通对等交易的形式,你根本没办法向我提供合理的代价。”
冰冷的现实之后,魔女向他提供了一个建议。
维克多的脸颊埋藏在厚厚的面罩之下,房间里的温度也极低,可凭空闯入的男人却一点都没有被冻伤。不仅没有,他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这里,让金属都结霜的低温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这种画面让他忍不住联想起《金斧头、银斧头》故事当中的湖中精灵,他的妻子还健康的时候,偶尔也会向他分享一些童话故事和有趣的绘本。
那时候他还拥有在别人眼里非常正常的生活,那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糟糕。
「伐木工不慎将自己的斧头落入湖里,随后湖中的精灵浮现,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你掉的是这把金斧头,还是这把银斧头?」
“圣杯,万能的愿望机。”
魔女声音清缓地说道,却仿佛每一个字都砸在心里:“你其实自己也清楚,即便将她冷冻,也没办法彻底治愈她的疾病,这只是拖长时间,陷入绝望的等待而已……而你漫长旅途的终点,所追寻的不就是一个奇迹吗?”
治愈绝症就是奇迹。
——但为什么是我?
对方说,因为你拥有很不错的情感,强烈的爱意。如果你在圣杯战争当中失败,那么还有另一种备选方案——我会收走你和你妻子之间的爱情,你不再像过去那样爱她,而她也不会再爱你。
他沉默了一下,还是决心尽力一搏。如果失去了这份爱,那他的人生当中就只剩下一个缩在冷气罐子当中的疯子了。
“这是世界上第一台差分机的备用零件。”
不久之后,当年在大学里一同共事的同行寄信过来了一份加急包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想借这个,但希望能够对你有所帮助。”
金属齿轮上已经有了斑斑锈迹,他将它妥帖安置在水银浇筑的魔法阵之前。在此之前,维克多·弗里斯对于神秘学并无了解,眼前这枚齿轮是他所能联想到的,最具有奇幻意义和象征价值的东西。
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
周而复始,其次为五。
魔法阵发出亮光,与哥谭的土地相连,从灵脉当中汲取着召唤英灵的力量。
光芒散尽,身形高大的从者站在法阵中央。几乎是同一时间,哥谭的两处灵脉均响应了来自抑止之轮的召唤。
“rider,克里斯托弗·哥伦布。你就是我新征途上的同行人吗?”
“曾经一度死亡,与空想世界同在之人……caster,蒸汽王查尔斯·巴贝奇,响应召唤而来。”
四骑从者的召唤终于对哥谭的灵脉产生了些微撼动,仿佛宁静了多年的水潭上再次泛起波澜。幽邃深远的地底,有人发出窃窃私语:“……此前派出去的利爪呢?”
“被那个人的使魔拦住了。”
“狡诈的魔女。”
“意图不明的非人之物。”
“妄图夺走哥谭的外来者。”
“就连时钟塔都站在了那一边吗?”
“除我等以外,这片土地上不需要真正的执掌者……”
他们很快便作出了决定。
“既然如此的话。”
“既然非要不留一丝余地。”
那么就改变原本驱逐的策略,将魔女彻底击溃在这片土地上。
参与这场荒诞的仪式,连同能够实现第三法的圣杯一并夺在手中,将他们的统治永远延续下去。
“剩余的利爪还多的是,就赋予狂化的特性,召唤berserker吧。”
一个声音说:“反正都是只会听从命令的爪牙,不需要太多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