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仿佛一个漂亮的蝶,却在下一刻被残忍地贯穿翅膀,钉死在墙上,血液四溅,脸色惨白得像是一朵即将凋零的花。
他脑袋“嗡嗡”作响,不停在脑海中回想着三个字——为什么?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少年注定是要死了,并且,是为他而死他什么也做不了。
在这一刻,连他都没意识到自己表情扭曲,目眦欲裂。
“是是——!”
谢纾闭着眼,他脑袋一片空白,身体比大脑先反应,因此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差点死了,在下一刻,他猛地撞入一个胸膛之中。
耳畔涌现出嘈杂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重重地隔着胸膛敲响在他耳膜。有个人死死地抱着他,他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宽大温暖的手不断地在他身上游走着,似乎在检查他有没有哪里缺斤少两,被划破皮。
而那柄弩箭已然射偏,“呛啷”一声重重刺入墙壁之中,尾端还“嗡”地一声,颤抖了一下,而那块被它刺中的砖在顷刻之间便已经四分五裂,碎成粉末了。
谢纾这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他呆愣了一下,缓慢地抬头。
月光下,白衣男人的面色惨白。他一双眼眸满是红血丝,几乎是痛苦而疯狂地看着怀中的少年,眼角神经质地抽搐,手指痉挛地抚摸着怀中少年的脊背,一寸一寸,似乎在仔细数他一块又一块的脊骨。
“你……”
谢纾呆住了。他看了看一副发病模样的周不渡,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了看他身后的沈乘舟,在头顶缓慢地冒出来三个问号:“啊???”
卧槽,怎么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小猫震惊,小猫傻眼,小猫尖叫。
那他……今天一天都是和谁呆在一起的?!
谢纾傻住了,他看起来比今天白天看见的那头小野猪还要傻,缓慢地张大嘴,隐约能看见灰色的魂魄从他嘴中缓缓吐出……那魂魄还是个抱头尖叫的小猫。
沈乘舟死里逃生,他披头散发,整个人好不狼狈,刚刚被谢纾扯着转圈时,狼狈地跌倒了地上,此时满身泥土地爬起,往日,总是端庄的面具,此时却好像被砸碎了一个角,露出了里面的某种执拗般的情绪。
他们两个针锋相对的双胞胎,平日里只想着怎么杀死对方,只是眼下,两个人对对方的关注都转移到了红衣少年身上。周不渡阴沉着脸,不断检查谢纾身上有没有哪里伤到了,而沈乘舟则踉跄了一下,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拉住谢纾,“你……”
他嘶声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谢纾还没有回过神来,他迟缓地扭头,嘴巴张成了个“o”。他顿了顿,似乎准备说些什么,然而,后颈却忽然搭上了两根修长冰冷的手指。
那两根手指上满是冷汗,却不由分说地掐住了他的后颈肉,在某个穴位处,轻轻一按。
谢纾顿时头一歪,直接昏迷在了周不渡怀中。
周不渡抄起少年的膝窝和肩胛骨,将少年打横抱起。少年的头歪倒在他的胸膛上,鬓边的小红花格外惹眼。
周不渡将那朵花取下来,藏进了怀里。他抱着少年,冷冷地扭过头,看向沈乘舟。
刺杀局已经过了最佳的时机点。沈乘舟的护卫迟迟赶来,在他身后形成一个圈,手持武器,警惕地盯着他们。
两方势力僵持着。过了好一会,沈乘舟才扯了扯嘴角,“这不是沈家大公子吗?好久不见。”
周不渡冷冷道:“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我认识一个虚伪至极的哈巴狗。”
沈乘舟扬起的笑容一僵,他脸色阴沉下来:“周不渡,你还是那么令人讨厌。”
周不渡继续冷冷地:“狗吠。”
沈乘舟脸色直接崩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今天算是明白了!
两人之间,相看两厌,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今天这局,谁也杀不了谁。沈乘舟的目光却不自觉地挪向周不渡怀中的少年,语气似笑非笑:“从哪里捡来这么个小雀?我倒不知道,你居然还喜欢养宠物。”
周不渡漠然地看着他,好似看一个死人,他对于不喜欢的人,向来说话一针见血。他说:“沈乘舟,别肖想他,他不可能喜欢你。”
沈乘舟本来试图再次扬起假笑,听到这句话,脸色垮得更厉害了,他咬着牙:“什么叫他不可能喜欢我?周不渡,你凭什么这么自信。你看见了,他为我挡剑。”
周不渡用一种看丧家之犬的目光看着他,“那是因为,他把你认为是我。沈乘舟,不要自作多情。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为你付出生命?”
“——因为你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是猫(六)
“——因为你不配。”
沈乘舟脸色一变再变,红橙黄绿蓝靛紫似乎都在他脸上走了一遭,精彩纷呈。
他内心某种阴暗的嫉妒以及占有欲汹涌地翻滚起来,他死死地盯着周不渡怀中的少年,少年乖巧地睡在男人的怀抱之中,只露出了一点小巧精致的下巴。
然而,当他还想再细看时,周不渡宽大的衣袖却轻而易举地遮盖住了纤瘦的少年,只隐约露出个红色的衣角。
他手指紧握成拳,眼角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
想抢过来。
少年漂亮灿烂的笑脸不断在他眼前重复,他伸出来的小红花,以及身上若有似无的暗香。
以及少年最后危机关头,少年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生命把他推开。
原来那是给周不渡的爱吗……?
凭什么……凭什么!!!
他们明明脸是一样的……分明脸是一样的……凭什么他不能是我的……凭什么那个少年不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