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坪被提前修剪过了,四角扎了彩色气球,鲜花一篮篮地摆在两旁,系着柔软的白纱,一旦有哪支的花瓣不再娇嫩,立马便有人换了新的。
这才只是门口呢,红丝绒地毯从正厅内铺展开来,打了领结的服务员在端送酒水和果盘,精致的甜品摆成一座小山,就连何叙也穿了一身利落笔挺的西服,把头发扎到耳后。
邯知其实心里有了猜测,毕竟邯盛论最近干的恶心事还登上了新闻头条。
但何叙静了两秒:“你姐要订婚了。她没和你说?”
邯知怔愣住了:“她不是……和谁?”
何叙:“陈家的oga。”
邯知松了口气:“哦哦复合了啊,我就说嘛。”
何叙:“不是陈挽卿。”
她顿了顿,接着说:“陈挽卿是私生女,虽然多年认在陈家名下,但她母亲始终不被承认,老头子是不会同意的。况且她和邯潭的匹配度不高。邯家最看重的不就是能否诞下基因优秀的后代么。”
“订婚的是陈晓,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邯知沉默一会,不知为什么想起了邯潭做草编戒指的画面,两人筛选出有韧劲又没有锋利边缘的草叶,邯潭对着教程挑挑拣拣,觉得这个款式太简单显得不够用心,觉得那个模样难看难以讨人欢心。折腾好半天搞完了,又懊悔,觉得实在是浪费了大半天时间。
但她在灯光下做手工的模样十分认真,邯知也知道最后她把戒指送出去了。
身处一个无法左右自己婚姻的封建大家族,一枚精心编织的戒指,或许是她能给出的最大承诺。
邯知说:“是她会做出的选择。”
何叙神色恹恹,嘲道:“在这种地方,有的选吗?”
三人走远了人群,站在靠近花园角落里,外面的骚动渐渐平息,邯盛论被送去医院了,大概是不想今天闹出什么岔子,在这么多有头有脸的来宾面前掉面子,老头子专门派了人出来维持场面,活跃气氛,企图化解尴尬的情绪。
大家都是在相似的家庭背景长大,对这种手足摩擦见怪不怪,于是也配合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草地上的钢琴家在演奏《致爱丽丝》,曲调优美宛转,音符从琴键下流出,夕阳西下,众人谈笑风生,太阳的余辉将世界蒙上一层温柔的颜色,看起来真是再美好不过了。
只是有人在瞪他。邯知一眼锁定目光来源,是一个男性oga,他后爸。
也是老鼠屎邯盛论的亲爹。
邯知扯了扯嘴角,懒得理会。
一方面,他觉得邯盛论挨打活该,活着就讨人嫌,应该再多踹两脚,一边又觉得姐姐订婚,少计较一点为好。
想了想还是:不行,好气。
他和邯盛论确实不太对付,邯知曾经对父亲背叛家庭而失望愤怒,也对他邯盛论他爹插足他人婚姻而憎恨厌恶,连带着对邯盛论这个没比他小多少的弟弟也喜欢不起来。
但老实说,过去这么多年,除了他还留着当年一家三口的合照,恐怕邯父自己都要忘记了前妻的长相。
他强烈、不甘的情感无处安放,在长久的岁月中已经被呼啸的风反复打磨,化为一地沙石。
邯知问过自己:为什么?
没人来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因为荔枝味的信息素被其他alpha嘲笑的时候,被人扔石子喊“没人要的哑巴”“孤儿”的时候,饿了两天肚子一个人在饭店捡别人的剩面条吃的时候……邯盛论在干什么呢?
在接受很多人的爱,众星捧月地过生日会,因为年纪小所以即使有些任性也是可爱的、被包容的。
小小的脑袋上戴着大大的皇冠,爸爸和父亲都在场,热热闹闹的生日歌中,邯盛论闭上眼睛,许了好多愿望,然后吹灭蜡烛。
这个场景被记录下来,后来邯知在他成年宴会上看过这段影片。
主人公在众所瞩目下朝他投来挑衅的目光,邯知沉默片刻,轻蔑地笑了一下,朝他比了中指。
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脑海中思绪繁杂,各色回忆混乱交织,一个画面后接着另一个画面,兀自出神。
面无表情时一双眼睛格外不近人情,俊朗的五官像上帝开恩亲手雕刻的艺术品,几缕发丝压在浓墨眉尾,确实一副狂放不羁alpha的姿态。
他自己没意识到,但发呆时目光的落脚点,把那里的人吓得换了位置,疯狂回忆自己哪里有得罪过这个alpha,都不敢多看问自闲一眼,生怕自己像邯盛论一样被一脚踹到地上了。
不是,你们占有欲强的alpha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何叙作为如今的大红人,又被恭恭敬敬地请到一旁商谈最近的项目和研究,推杯换盏,何叙不乐意喝酒,也没人敢多说一个不字。
而问自闲拿了两个纸杯蛋糕,递给邯知一个。浅尝一口,糖霜太甜腻,胚体又不够松软,不太满意:“没有你做的好吃。”
他忽然发觉在邯知的影响下,自己对食物也开始有评判规则,去仔细品味,分辨制作手法和工艺,烹饪的火候、时间和用料,都会对其最终呈现出来的口感产生影响。
厨师是否对食物付出精力,一尝便知。
这种感觉很奇妙,问自闲又咬了一口蛋糕,邯知才堪堪回神:“你胡说,我根本没做过蓝莓小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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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申上榜啦!会更新五章!
终于收到了第一条评论,感动……(眼泪汪汪)
alpha狗
“不需要做蓝莓小蛋糕。”问自闲抿嘴笑:“邯知做什么都是最好的。对不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