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摇摇头,一笔一划写给他看:问、自、闲。
“问、自、闲。”温河迟想了想:“请便,这是你的自由。”
“但你应该知道吧。”温河迟说:“我不会那么叫你。”
白木——现在应该叫问自闲,黑漆漆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那目光多年来从未变过:“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只是来通知你。”
温河迟挑了挑眉,双手交握:“好的。”
问自闲离开后,他一人坐在书房中,电脑屏幕发出的光亮微微映着他的脸。他在看一则多年前的录像。
视频前面是几秒黑暗,随后镜头晃动了一下,照相机被抬起来,对着一个半大的少年。
那少年坐在一架华贵的钢琴前,动作间有些犹豫。他身后是一堵白墙,隐约露出书架的一角。
“白木。”屏幕外一个声音说:“看镜头。”
少年五指轻轻搭在琴键上,样子并不熟悉。他悄无声息地呼出一口气,脑海中回忆起刚刚上课的内容。可他又没有基础,这个课程也不是针对他设计的,怎么能学得好呢?
他弹得磕磕绊绊,好几个音符错误了,索性一股脑随意地把乐曲完成。
然而温河迟却什么都没有说,没有批评指正,没有挑刺,少年弹完后,最后一个琴键落下,他没什么表情地看向录像的人。
温河迟听到自己多年前的声音:“嗯。”
随后镜头再次陷入黑暗。
屏幕外,温河迟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还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那天晚上他到书房来问父亲:“他怎么是个beta。”
温河迟说:“还以为是给我的oga呢。”
温启华不以为意地翻了一页书:“你还小,这种事以后再说。”
温河迟没说什么。
而等到温河迟第二次说这句话时,温启华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端详片刻他的表情。
一父一子在互相确认,随后温启华说:“你也长大了,做事情不要畏手畏脚。”
“好的,父亲。”温河迟起身,微笑道:“晚饭要开始了。”
问自闲生病了。
他开始发热,温河迟似乎意识到什么,那几天请了许多医生来,郑伊做志愿者时发现好几个医护不在。
可他连妈妈都见不到,更联系不上问自闲,只能暗暗地担心。
那几天问自闲脑袋昏沉,钝痛,像被锐器砸穿头骨,身上忽冷忽热,手臂上出现许多针管留下的痕迹。他梦见很多小时候的事情,身体变得很小很轻,身上变得很重,走路时跌跌撞撞。而天空又低又矮,像是要把他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