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问自闲曾经信誓旦旦地说:“我会带你逃跑的。”
可他本人呢?二十多年来,一直被束缚在那个囚笼当中。
问自闲吻掉他的眼泪,一见他流泪就伤心:“不要哭。”
邯知反握住他的手,把脑袋埋到他肩头。
夜色渐深,两人整理好资料便打算先休息。
邯知告诉朋友们人找到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夏衔安回他:“正好,我给你摇了个人过来。”
夏衔安一个小叔刚好参与了这次专案组,他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劝说小叔来和他们见一面。
第二天,保险起见,几人在任予笙名下一家私密性极好的酒店套房碰面。
何叙、任予笙先到了。何叙拍了拍问自闲的肩,轻声问:“没事吧?”
问自闲摇了摇头,回以一个安慰的笑容。
没等许久,房间再次被打开,进来一位气质温润的oga,戴着的口罩遮住大半张脸,他谨慎地看了一圈走廊,才合上门。
这便是夏衔安的那位小叔,名叫夏至。
他扫一圈这一屋子里的人,有正在被通缉的逃犯、知名度极高的医药学专家、娱乐圈花花公子……成分复杂,不知道夏衔安是怎么认识这些人的。
但一想到夏衔安本人跳脱的人生规划,又有点释然了。
夏至没有寒暄,他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下,很快切入正题:“我不能透露太多,就连这次见面也是不合规的。你们应该清楚案件重大,目前所有消息压得很紧,许多双眼睛盯着。据我所知,已经有不少机构开始清洗过去的客户名单。”
“最开始下令在新闻发布通缉令的人员已经被撤职调查。”夏至说:“他太过冲动了,急着给人遮掩,最后反而成为一个指示标。”
夏至语速很快,他看向问自闲:“你很谨慎,公布出来的信息,都是确切可以查明的,但这样还远远不够,否则也不会被他们反咬一口上了通缉名单。”
“目前的线索繁杂,我们也没办法快速解决。”他问:“你还知道其他的消息吗?”
温家这些年来不知道给多少人做过性别更改手术,腺体移除、信息素分泌、腺液提取……所以生产出来卓有成效的药剂,背后不知道背负着多少人的病痛。
问自闲忽然说:“s国。”
他低声说:“温家与黑蜘蛛有来往。”
和a国这种和平繁荣的城市不同,著名的“黑蜘蛛”组织盘旋在三角洲地带,那里充斥着暴力和罪恶,是毒品贸易和家族势力冲突的频发区。
“他们研发了一种试剂,名叫“chan”,据说能在短时间内改变人的第二性别。目前已经有不少成功案例。”
夏至的目光忽然有些变了,他换了一副坐姿,声线稍微压低,眼睛紧紧注视着问自闲的脸:“……冒昧一问,这些细节,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问自闲一眼看出面前的这位公检人员下意识进入了审讯状态。他沉默了一刻:“是我的朋友告诉我的。他曾经在温家机构的药物研发中做实验对象。”
“另外,我曾经在温家书房的文件上看见过蜘蛛图案的盖章。”
他顿了顿:“温河迟确实做很多事情没有避开我。”
因为温河迟笃定问自闲会认同他的做法,他们会成为同一种人。
就像他耳濡目染,他那和蔼又冷漠的父亲,如何在复杂的社会规则中永远占据食物链的顶层,温河迟从中学到许多,他毫无负担地将这套原则继续贯彻,也觉得问自闲会接受。
然而这或许是温河迟人生中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他赌输了,问自闲并没有像程犀一样,成为一把为他所用的利刃,反而化作一把从背后刺向他的弯刀。
邯知默默牵过问自闲的手。
交换过信息后,夏至没有久留。临走前他温和地提醒,或者说警告在座的所有人:“不管这件事的真相会是怎样,正义与公理,最终会来临。”
“问自闲,如果你是无辜的,我会努力和他人一起洗清你的嫌疑。而倘若你真的有罪,专案组也会将你送上法庭。”
“是。”问自闲说:“我接受。”
夏至离开后,何叙皱起眉头:“第二性别理论上是无法更改的。问自闲会成为oga也不是因为什么药剂,而是因为年纪太小,使用了促分化剂,导致体内激素紊乱,受刺激后开始逐渐形成腺体。”
“这就是β类腺体残缺,所以你平时的信息素分泌量会不足,生殖腔未发育完全,没有alpha信息素安抚的话,还会伴有偶尔的发热和意识涣散。”
“而随着人的年龄增长,体内的激素水平趋向稳定,促分化剂无法起到这个作用。这时候想再改变第二性别,只能通过不断注射腺液模拟腺体分泌,来感受和分泌信息素。”
“除此以外的所有药剂,或多或少都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如果他们真的研发出什么可以轻易更改第二性别的药剂……那就代表着,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腺体,如同果园里栽培的果树一般,任人采拮。
“我靠。”任予笙在一旁低头研究,不知听到哪句话,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朋友们,还记得那个beta吗?叫什么来着……郑伊?”
他看了一眼问自闲,声音低了下来:“我之前不知道他是……抱歉。”
听到这个名字,问自闲还是会心头一颤,但他摇了摇头:“没关系。”
其他人的目光移向他,任予笙说:“上次广星渊不是受到他信息素刺激了吗,然后我当时气不过,就找了惠和医院要求检测他体内的信息素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