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松开吸尘器头听他说话,这里的阿姨都还挺喜欢陈宥安的,觉得小伙子温文尔雅,长得又好看,虽然不知道跟万家是什么关系,但看行事做派也应该是非富即贵的。
阿姨看了眼钟表,跟陈宥安说:“走了有半小时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陈宥安想,那多半是万宁在找自己的手机呢。
果然,他走近一些,看到来电名称是“崔宇麟”。
若是别人的手机或是别人的闲事,陈宥安自然是绝不会多管的,可这事万宁的手机万宁的闲事……陈宥安还是接起了电话。
结果就是被对面很无礼的支使着去送手机。
陈宥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脑子一热就答应了,或许是因为对方说的是万宁让他送过去,他便忍不住多猜疑了一些,会不会是万宁遇到了什么麻烦,以此为借口让他去帮忙解困?
坐在去崔家的车上时,陈宥安又多想了一些,越想越觉得这应该只是崔宇麟的假托之词,从前他在宫里也不是没碰到过,那些宫人惯用的小伎俩便是拿你在意之人做幌子。
他也曾被骗过,在宫里的晚宴上,一个宫女来找他说太子妃踩了泥坑现在很无措,求他去帮忙。这么蹩脚的理由,他却觉得真有可能是万氏做得出来的,一面心里责怪她给自己添麻烦,一面还是去了后花园“解救”她。
去了才知道被人下了套,那里等着他的是个新晋的贵人,居然想跟他暗通沟渠,也是不要命了。
就在他谨慎地准备脱身时,万宁不知道哪里得了风声,也跑来凑热闹。她从陈宥安和贵人中间跑过去,一个猛子扎进了皇帝新开辟的菜园里,那里泥土松软湿润,她面朝下扎进去的,身前被脏得不像样。
太子吓一跳,跟着跑过去,跨过篱笆围栏,皱着鼻子把脏兮兮臭烘烘的万宁拉起来,小声责备:“你在这发什么颠?”
万宁也皱着鼻子,她把自己满是泥泞的双手在太子身上擦了又擦,然后推了他一把:“你才是在这发什么颠?”
话没说透,宫灯火把亮了好几个度,这里的“闹剧”引来了宫里的帝后。
陈宥安眼神一暗,随后把他的脏脏太子妃打横抱起来,抱到父皇跟前跪安。
万宁也不下地,紧紧搂着太子的脖子,脸埋在他胸口,一幅又羞又怕的情态,闷着脸跟皇上道了声自己该死,却死活不肯露脸。
皇帝以为她是擦破了脸不敢见人,觉得这儿媳妇果真是商贾之家出来的,上不了台面。再看看刚才禀报说太子和爱妃在私会的大太监,沉声问太子怎么回事。
陈宥安想把万宁放下来回话,可万宁死活不撒手,他也只好维持着跪着抱着她的姿势,告了声罪:“万氏与丽妃娘娘闲逛至此,见父皇栽种的白菜长势喜人,万氏仗着自己会种地,非要给娘娘展示展示自己拧白菜的功夫,结果没站稳一头扎进菜园里,丽妃怕污了父皇母后的眼,便遣人让儿臣来解救万氏。”
他把锅全甩到万宁身上,万宁虽然知道这样遮掩最好,却也气不过,一只手钻进他衣襟里隔着里衣狠狠拧了他的腰肉。
陈宥安面不改色气不虚,还是把瞎话说全了。
这么离谱的理由,也只有万宁能撑起来了。
皇帝被气笑了,吩咐了手下人:“既然太子妃这么爱拧白菜,明日便进宫来,把这一园子的白菜都给拧了吧!”
万宁一哆嗦,拧陈宥安的手松开,不安地抓了他的领子。
陈宥安以为她是怕自己进宫被人算计,这次硬把她放下了地,拉她跟自己一起磕头:“父皇息怒,明日儿臣同万氏一起,把这园蔬果料理好。”
皇帝歪头,看了眼万宁那泥猴似的滑稽模样,好笑又恼怒,一甩袖子丢下了儿子儿媳,回前面的酒宴去了。
再一次成为了宫中笑柄的太子夫妇提前回府,两人坐在马车里,相隔远远的。
陈宥安还在思考对策,一侧脸,发现万宁正在脱衣服……
她那一身衣服是脏得不得了,可眼下也没有合适的替换衣服,陈宥安把自己的披风扔给她,让她暂且御寒。
因为他这还算暖心的举动,万宁也愿意开口了:“殿下,你可长点心吧!”
她一开口,陈宥安觉得腰上被拧的位置发疼,剑眉冷t目望向她。
万宁把脏衣服踢到脚下,用披风把自己裹起来,像个刺猬似的,也瞪着陈宥安,随后又怕自己被误会,不情不愿地开口:“小娘也敢勾搭,你不怕死也别连累我。”
陈宥安刚要开口解释,一想她连这么简单的陷阱都看不破的话,实在是个愚笨的。笨人知道得越少越好,知道多了反倒危险。
万宁看他不说话,心下生气,明知他是被人算计了,自己上赶子去救他,结果怎么好像还被他给嫌弃了。
不会真跟那个丽妃有一腿吧?
万宁斜着眼睛看他,他被看得烦躁,终于憋出一句:“明天你就告病在府吧,我自己去。”
万宁:“你去哪儿?”
陈宥安:“去给你拧白菜!”
万宁看他一脸“你这蠢妇”的表情,非但没觉得恼,反而“扑哧”一声笑出来,“那就有劳殿下了。”
陈宥安的回忆终结在轿车停在崔家门口的时候。
他下车前,跟司机说了声“等一会儿”,想着把手机交到万宁手里就走。
门卫提前得了指令,没有拦人,还给陈宥安指了指路,告诉他万小姐正在泳池那边玩。
崔家的院子比万家更大,不过都是一样的不设遮挡,没有里三层外三层的院墙,直白地能一眼看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