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刚开口叶泽就懂了,不就是嫌他平日说话男音太明显不像女孩子,提醒他面见苏明卿时要夹子音吗?
他又不是傻子,前几次苏明卿来淳谷时他可一句话都没说避免露出破绽,作为一个大男人既然夹子音不会,装哑巴总行!
“本宫懂得!”叶泽粗声粗气的回了一声,一面又往水里沉了沉,暗中抚上自己胸口将药膏揉搓掉,这个过程中,他竟也觉得胸口皮肤似乎比刚穿来时软绵些,捏起来着实手感很不错。
不,不仅仅是胸膛,他每次出浴后整个身体都白的发光,这药浴中也不知都加了些什么毒,闻起来倒十分舒服,让人懒洋洋的总不愿从水里起来。
太阳当空高悬,下了鸾轿后的苏明卿眼前却一阵阵发黑,神思恍惚,急促的呼吸在寂静的宫道上回响。
步伐踉跄,她每一步都似踏在棉花之上,耳膜里嗡嗡乱鸣,体内一阵阵冷热交织若针刺,若刀绞,强烈的痛楚撕扯着五脏六腑。
刚走了没几步,前方迎来一个朦胧的高大黑影,苏明卿猝不及防一头撞进了那人怀中。
此刻的她仿佛野兽附体,一闻到血气便迫不及待抓起那人胳膊,狂暴的撸起袖子张开嘴就咬在那人手腕上。
热腾腾腥甜的鲜血争先恐后涌入她的口中,苏明卿像饕餮的小兽,牙尖紧紧嵌在血肉中,嘴唇紧包住伤口,不停的吮吸。
约t莫十来息后,整个世界才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苏明卿逐渐平静下来,松了口缓缓抬起眼皮,这才看清自己竟是被顾岚山揽在怀中,他揽着自己的那只胳膊还刻意架起,身后的玄色披风因这动作展成了一扇鹰翅,男人高大的身形将她完全包裹,挡住所有窥视的目光。
“师兄”苏明卿下意识喊了一声,等出口后立刻清醒过来想要躲开,腰际那只粗壮的胳膊却一紧,竟是顾岚山又将她往怀中带了带。
“好久没有听你这样唤我了。”顾岚山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他很快发现苏明卿神情冷淡。
顾岚山藏起眼眸中难言的落寞,松开扶着她的胳膊,正色道:“骊云公主来了,就在花厅。”小声提醒后顾岚山快速还原衣袖,一把扯下佩刀头的红绳,将手腕伤口迅速缠绕打结。
鲜血渗红了顾岚山整圈衣袖,苏明卿心中有些内疚,却没多说什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掏出手帕将嘴唇血渍擦了擦,绕过顾岚山向前走去。
花厅内,冷冽的梅香袅袅,苏明卿靠在软榻上以手支颌,面色恢复了几分红润。
顾岚山的血液暂时压制了她体内的躁动,因此接下来与骊云公主一番你来我往的拉锯战,也变得游刃有余。
骊云公主好话说尽,感情牌也打了一圈,从她与叶逸相识之初讲到如何错失良缘,苏明卿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让这位温婉公主也快失去风仪。
“千岁,您到底什么意思?”骊云公主终于忍不住埋怨:“本宫与逸公子是真心相爱,为何您还要如此阻挠!”
“姐姐说笑了。”苏明卿从花瓶中牵过一枝白梅轻嗅:“逸公子早朝还为了先帝要跪死在昭阳殿门口,本宫竟不知他何时与您又永结同心了?先帝薨逝才多久?既这么快变了心,那他今日在昭阳殿又是演的哪出?难道叶公子对先帝一腔深情都是演的,哎呀,那可真是吓人的紧。”
“再者”她抬眸看向骊云公主:“我听说姐姐的驸马是行伍出身,因您要纳小郎一事在皇陵时就曾亲手剥光了两个郎君示众。若本宫真将叶公子给了姐姐,您是准备跟驸马爷和离呀,还是希望叶公子没进门就被驸马爷剥光了游街示众呢?”
骊云公主脸色一白,自己的驸马什么德行她最清楚,这次入皇都她故意没带上驸马,就是想要赌一把!
“本宫的驸马虽性情有些偏执,但坊间流言也是以讹传讹,言过其词。若叶公子入了公主府,一应吃穿用度跟礼遇绝不逊于驸马。叶公子留在炎京公主府,驸马远在皇陵,两人又怎会生出嫌隙?”
“那万一公主殿下您的驸马听到消息杀到炎京,跪在昭阳殿外陈情,求本宫替他做主呢?”
“这驸马他,他不会的。”
苏明卿微微扬眉:“姐姐凭什么觉得,您的驸马一定不会跟您撕破脸?”
骊云公主顿时语塞,是啊凭什么呢?
可
她还是不甘心!
骊云公主忽地正襟危坐,严辞道:“妹妹,当初你入京坐镇炎都,本宫并未像其他宗亲那样反对过你。本宫那时还劝过闹腾最厉害的颂安郡主,不要与你作对。同样都是封疆大吏,妹妹与靖北将军苏文珏相比,更加体贴人心,温柔和婉。难道本宫竟都看错了?”
听到颂安郡主这四个字,苏明卿眸光霎时一暗,泰宁宫中荒诞的画面瞬间涌上心头。
谁能想到当初言辞犀利,脾气执拗,坚决反对她入京的颂安郡主,才数月未见,转眼就成了泰宁宫中疯疯癫癫的裸身欲女。
太上皇夫的手段着实惊人,但她却只能沉默着认领这份“好意”不能向任何人提及,哪怕是顾岚山也不行。
这些腌臜事万一曝光,只怕都会被算在她苏明卿的头上。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颂安郡主当初有多瞧不起苏明卿,她们本就极为不合。
骊云公主继续说:“苏文珏带三百亲兵入京述职,盘桓北衙三月未走,你我心中都清楚,她不过就是在等一个合适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