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是清醒的,但凡察觉半点风吹草动,她都会逃。
叶泽已经从之前多次相处中摸清了她的性子,她不喜欢太主动的男人,她只接受一切尽在掌控的关系。
她从炎京追到皇都附近这边陲小镇,终究还是顺应了原着剧情与男主俞三省在此汇合。
巨大的危机感笼罩着叶泽,他不能再等了,等下去就会发生很多变数,那些变数会改变很多东西,他必须先下手为强t。
他绝不容许任何意外发生。
这一晚,叶泽从地狱到天堂,又从天堂到地狱,冰火交织辗转难抑,直至天明,他才被允许休息,朦朦胧胧睡去。
翌日一大早。
驿馆第一次有关近期九例连环凶杀案会议召开。
会议上,俞三省提出的分析跟“皇太女”的想法几无二致。因昨夜断断续续听了不少“皇太女”边哭边说的案情分析,先入为主,眼下俞少卿的这份分析听在苏明卿耳中便失了惊艳。
俞三省也建议兵分两路,一路查那些男子的阴婚妻主背景入手,一路从死亡现场的奶水来源入手。俞三省是今早才知摄政王从炎京追过来,因苏明卿不欲让更多当地官员知晓此事,对外便让俞三省称呼她为姐姐。
“苏姐姐”此时,俞少卿火热的目光正看向苏明卿:“您是与苏姑娘坐镇驿馆,还是同下官一起外出查案?”
苏明卿一愣,下意识看向身旁的“皇太女”,苏叶泽虽然刚才整个讨论过程都没有说话,但他眼神中那种跃跃欲试却是瞒不过苏明卿。
从保护太女殿下安全的角度,苏叶泽自然是老实呆在驿馆最妙。可苏明卿又想,昨天自己发了兴,有些混蛋过头。今日早上少年不声不响自己清理所有,又换了件高领襦裙,一条厚重的毛绒围脖将尖下巴跟耳朵都藏了进去,还给她端来了热腾腾的洗脸水。
这破驿馆,连烧水的壶都是统一放在后院,来去全都是粗鲁的侍卫。这养尊处优的少年竟这般乖巧,放下身段去为她做了下人该干的活,光是这点,就让苏明卿扫过少年那双渴求的狗狗眼时,多少有些心虚不自在。
苏明卿不喜欢欠别人。
虽然终究是要取苏叶泽一条命,但眼下,她还是希望少年活着的时候能开心点。
“本唔,我与苏姑娘一同去查奶水源头,俞大人你同县衙的林捕头他们再去一趟容府。”苏明卿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分派了这次任务。
商讨过后,叶泽跟苏明卿便出了驿馆登上马车,一路前往泽化镇以西的西同庄,据县衙户籍记录,近几月十来名新生儿凑巧都在西同庄,同时西同庄又在九名死者居住地的中心,只要去容家签阴婚婚书缴纳“正君费”,都要路过西同庄。
熟知当地风俗的林捕头还提供了一个线索,在西同庄的马坪坡还有鬼市存在,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有各州县,以及旅居炎京的外邦人赶赴这里,互相交易些朝廷不允许贩卖的特殊物品,这些买家卖家之中甚至不乏达官贵胄。据说鬼市上的某些宝贝,是连炎京皇宫中都见不到的好玩意。
林捕头:“譬如咱们炎国周边几个附属邦国的入京带的好货,苏娘子以为那些外邦押官就全部敬献了不成?”
苏明卿:“不然呢?”
林捕头一哂,用手指做了个雁过拔毛的动作:“按惯例,鸿胪寺的大人们得先过一遍,礼部往上,又有大人再过一遍,碰到黑心的能抠掉十分之二,押官打配合从贡品里或抽出或偷换,流到黑市上转手就能卖不少钱。”
“十二尺长的红珊瑚,五百年的老山参,还有十几尺长的娃娃鱼这些好玩意,西同庄的黑市能见到,只怕宫中都不见得有。还有四方边境最新的消息,趣事,鬼市得到消息的速度有时候比炎京更快。”林捕头说起这些八卦可来劲。只是当苏明卿问他知不知道那黑市背后的主持者是谁时,林捕头便支支吾吾点到为止:“下官只知那黑市有个大掌柜,姓花,多半是四大家族的人。”
水至清则无鱼,但苏明卿未曾想到炎京官员暗地捞钱的这些事,就连周边这种小郡县的捕头都能一清二楚。
既然姓花,若是花家人,那花楹透不可能完全被蒙在鼓中。
炎京这帮尸位素餐的家伙真的是油水卡惯,胆子够大,背地里竟已成了规模。
若花楹透只是贪钱,倒还好说。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就当没听过。
马车摇摇晃晃,苏明卿眯起眼睛正盘算着京中那一堆要办的人,要处理的事,还有东林军的老宅容府这几日也必须亲自登门拜访
正想着,忽然肩膀一沉,竟是坐在身侧的“皇太女”无声无息将脑袋靠上了她肩头。
“千岁,小侄有点晕马车。”少年伸出双手亲昵的搂住她胳膊,又不太安分的顺着她胳膊往下摸,用一只手牵起她垂在身侧的手腕,往他自己腰上带了带:“腰也疼。”
少年火热的掌心刚好覆在她手背,他用的那只受过伤的手,她能感觉到他掌心愈合后粗粝伤口的婆娑感。
下意识想要抽出的手掌霎时顿了顿,再一想到他为何说腰疼,本来想要耸肩推开他的身体也没有躲闪。
苏明卿深吸一口气,脸皮再厚,此刻也有些臊的慌。她安静的坐直了,搂紧少年的腰:“那殿下就靠着本宫歇息一会,待一会儿到了西同庄,本宫再叫醒殿下。”
“唔,多谢千岁。”少年抬首,将下巴搁在她肩窝一笑,嘴角勾出两个小括弧:“千岁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