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满下山时和林晓晓都带了通讯用的符纸,只是不知道林晓晓赌起来有没有将符纸也抵押出去。
不省心的林师姐。
越满假模假样地在心理感慨了一番,继续给符纸传音。
所幸,林晓晓还是留了点分寸的,符纸那边传来回音。越满顺着信息在转角和林晓晓重逢。
“师姐一开始去哪了?”越满晃荡着手上的荷包,心有戚戚:“我差点没钱付账被抓去当苦力了!”
林晓晓戳了下她:“师姐对不起你啦,我去方便了下,回来就看不见你了。”
“那不行,你得请我吃糖葫芦。”越满自觉是个有底线的人,拒绝。
“行行行!”成功糊弄小师妹,林晓晓推着她的肩膀往回走:“师姐有的是银子。”
越满顺着她的力往回走,又回头看了她几眼,终究忍不住开口:“师姐,你手上的钱袋子是我的。”
林晓晓:……小问题,小问题。
夜色很浓,谢知庸买了盏花灯捧在手上供以照明。
整条河中的花灯不计其数,所幸临靠下游,水势不急,这才给搜寻任务容易不少。
他轻功不错,足尖轻点,还避着那些花灯防止碰坏。
天际更加黑了,手上的花灯也灭了一点,隐隐绰绰的,谢知庸不再这里逗留,往更下处掠去。
不知道照了多少盏,终于在河道角落找到那盏载着“满满当当”愿望的花灯,谢知庸松了口气,捡了它就往上游走。
他无意探寻师妹所写,补捞起河灯,只是觉得事情多多少少错在他身上,既是错了,自然要改。
河灯小小一盏,谢知庸单手就能拿着,怕灯燃尽,他所幸用了点仙术,保证这灯燃得持持久久。
兴许活得还要比他久一点。
谢知庸想到这里,眼里带了点微不可查的笑意。
大抵和越满待久了,自娱自乐的能力可谓成日递增。
寒风轻过,谢知庸连忙用另一只手挡着点风,那河灯太轻了,风轻轻一吹,它就腾起来了一点。
谢知庸有些担心,伸手罩住的时候意外看到了顶上的字。
——“谢师兄新年快乐,无忧无虞。”
他怔忡片刻,笑意大了起来,河灯落下,在他手上轻飘飘的,却又仿佛千金重。
河灯最后在河道最上方处放了。
谢知庸弯腰,将它轻轻送入水中。
希望它能漂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玉琼楼是整个柳城最大的酒楼,临年关,酒楼热闹不少,人声喧沸。
柳如信刚处理完城中琐碎的杂事,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来。
小二连忙迎上前招呼他。柳如信吩咐他取一壶桃花酿,就提步上了顶层的包间。
玉琼楼的包间招待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柳如信今天特意约了顶层的包间,为的就是一览而下看看柳城的一派祥和景。
他甫一推开门,没想到室内已经有人了。
那人捏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琉璃杯,倚在窗边,听到动静,偏头看他,喊了声:“如信。”
柳如信怔在原地,扶着门框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一向喜乐不显神色的柳城主红了眼眶:“溪娘。”
他刚往前踏了一步,刚刚还巧笑倩兮的女子忽而化成一缕青烟,恍然不见。柳如信瞪大眼睛,反应过来,按着身上的佩剑,强压泪意:“谁?”
“柳城主这些年是耽于安稳了,”屏风后面出来一个女子,她脸上带着笑意,轻轻一推,又将柳如信拔出来的剑推了回去。
“连幻术也看不出来,”她说,语气中略有不满,又仿佛只是随口抱怨一句:“犹记得,当年柳城主的幻术是个中强手。看来,和柳城主的买卖我还得想想了。”
见到来人,柳如信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不是已经拒绝你了?你还来做什么?”
“拒绝我?”她拨弄了下自己的手指甲:“刚刚见了溪娘一面,柳城主还是要拒绝我吗?”
她忽然拉近两人的距离,神色笃定又认真:“我说能让溪娘起死回生,当然就能做到。要不然,柳城主又何必听信我的一面之词,夜袭明净宗呢?”
她刚落下最后一词,猛得一扯柳如信的手臂,鲜血立马涌出来,浸透了他的衣服,所幸是深色,一打眼看不出来。
她满意地看了那道口子,啧了几声:“想不到明净宗首徒下的手还挺重。疼吗?柳城主——溪娘临死前被人一剑贯穿胸口,约莫是要比你再痛些的。”
听到溪娘,柳如信的呼吸忽然急促了几分。
女子见状,嘴角继续扬了点:“看来,柳城主对我的买卖还是心动了。”
柳如信偏过头不敢看她,怕自己的神色露出,让对方抓住更多把柄,他说:“明净宗守备森严,加之藏书阁阵法诡谲,我做不到。”
“我既找上了你,这点自然不用你担心。”见鱼上钩,她懒得多费口舌:“明日,我自会把阵法破解的方法和守备换巡的地图给你。只是,最迟正月十六,你一定要将东西给我。”
柳如信没有回话,小二已经提着桃花酿上来了。桃花酿是玉琼楼招牌,一坛出去能赚不少钱,他语气很是高兴,冲包间里面喊:“柳城主,桃花酿来了!”
女子怔了片刻,旋即笑开:“看来柳城主是来悼念亡妻,不醉不休的?怪我怪我,柳城主既然不开口,这笔买卖我就定下了,先行一步,不扫您兴致了。”
她说完,自窗边一跃而下,柳如信望着无边的夜色出神,小二推门而入,笑呵呵:“酒送到了,城主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