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真人脸上笑意更深了,她碰了碰那?个?荷包,又把符纸塞进去,好像只是随口一提:“样式绣得不错……这是安神的符咒,闻闻?”
越满接过,轻嗅了一下,闻到一股竹木的清香,味道虽然淡,却?好像有魔力似的,她的心忽然就安定不少。
“多谢真人。”越满小心翼翼接过,多了眼她的手指。
察觉到目光,清秋真人大大方?方?地伸出手给她看,手心一块红肿,看起来像是陈年旧伤:“我年幼时不大听话,老挨师父的板子,好在师姐总护着我,师父每每只打了我几下就算,只是我皮肤娇嫩,因此落下的痕迹。”
“啊,冒犯了。”越满回?她,又把护身符系上:“真人和师姐真要好,师姐现今也和真人在一起么?”
清秋真人面色忽然一顿,只是很快就被她掩过去:“师姐嫁人了,我和她许久没有联系了。”
越满没想?到这样,手指一颤,护身符差点落地上。
清秋真人伸手过去,手指灵敏地动了几下,那?个?护身符又稳稳当当、漂漂亮亮地打了个?结:“没关系,师姐最近大抵想?起我了,不多时,我们就会再?见的。”
越满点点头?,又听见她说:“越小姐不是为了学符来的,对么?”
没想?到这么快被揭穿,越满面色一僵,又马上想?好了说辞,她叹气,一副无可奈何样:“我爹硬是要我成亲,没办法,我出来躲躲风头?,鸿城离魔域近,我爹应该想?不到我敢来着。”
清秋真人笑意渐浓,越满却?发现她眼中没什么愉快的神色,她后背生凉,后知后觉有些胆寒,觉得周遭无处不异常。
“越小姐没遇见心怡之人罢了,遇见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和他在一起的。”她好像随口一提,掩住一切神色。越满又觉得此时正常了起来,她问?:“我怎么知道我喜欢他。”
清秋真人这回?不笑了,她凝噎地扫了越满一样,越满有些心虚,咳了声,遮住自己半张脸。
“大概就是脸红心悸?我也不懂。”清秋真人说的理直气壮,越满觉得这样不尽然,她被师父抽问?的时候也总脸红心悸的。
清秋真人头?一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拉着越满聊些其?他的事。
谢绝了清秋真人邀请她留下吃饭的好意,越满看看天?色,金乌西坠,月亮马上就要升了,她担心赶不上,迈得步子又急又大。
刚入院子,就看到谢知庸站在门口,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天?色渐黑,门前的灯笼红彤彤的,他听到动静,侧头?看过来。
灯光照在他身上,是很温暖的颜色,连带着他身上的冰霜也消融了不少。
“不用这么急。”他开口,眉眼低垂着,整个?人好像比天?边的明月还出尘。
越满感觉自己的心很重很重地跳着,好像有着千钧之势,又好像吃了好多好多杏仁酪,泡得一颗心都发甜发软。
“嗯?”察觉到越满的走神,他喉间跳出一个?音节。
“去钟楼吧。”越满被拉回?神,小声说话,声音压得很低,洋洋得意的模样:“上次唐朝然问?我哪里有安静地方?我特意留意的,才不告诉他。”
鸿城西南处有几座钟楼,其?中一座因为前面种着几棵树丛,把这块角落遮了起来,不细看根本看不到,人迹罕至。
钟楼很高,又是木质结构,走在上面发出一点细碎的声音,散在安静的夜里。
“师兄,”越满偏头?,看到谢知庸正给她捡走斗篷上掉的碎叶。
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又好像带了点不同?往日的温柔。
又好像他一直都是温柔的。
“都怪那?几棵树丛。”越满揪了下自己的斗篷。
天?边一开始还是一只月亮的,越满等得有些无聊,开始有一遭没一遭地和谢知庸说些废话。
“师兄会画符么?”
“会一些,不精。”
“那?师兄会画瞬移符么?”
“会。”
“是这样的,我这趟偷跑出来,回?去指定被师父一顿好骂,师兄可以帮我画些瞬移符……”
“师妹。”谢知庸有些无奈,敛了视线低头?看着她。
“好吧好吧,”越满被他一看,什么办法都没有了:“那?我只能被师父骂了,他指不定还得打我,真是凄凄惨惨又戚戚……”
谢知庸才是最没有办法的那?个?,他妥协:“不可以帮你,但可以教你。”
“好诶!那?师兄……”
她话音未落,天?色忽然全黑了起来,钟楼附近无人家,周遭都是伸手不见五指,越满有些慌,她伸出手去够:“师兄?”
谢知庸很快反应过来,隔着衣物,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十指救命修长,圈住越满手腕还有余。
明明隔着薄纱,他的温度却?好像能传过来似的,顺着手腕,一直延伸到了越满全身,她的脸忽然火热起来。
心跳如?擂鼓,四周太静了,越满很怕自己的这么响的心跳会给谢知庸听见,着急地想?找些话头?。
所幸谢知庸先开口了,他说:
“我在。”
越满的心于是又一点点放下了,她还没来得及张口,月光投过窗棂照进来。
月亮起了。
“真的是两个?诶。”越满点点天?边的月亮,谢知庸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忽然剑柄被人扯了下。
他偏头?,越满把双手背在身后,示意他看剑柄。
剑柄上挂了之后月白色的剑穗,是小兔子模样的,虽然算不得精致,表情却?憨态可掬,倒也算得上活灵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