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曾有人来过了,房前的空地杂草丛生。
桅树却轻车熟路地拨开高大的草丛,找到一口几欲凋敝的枯井,顺着一根狭长的枯藤小心翼翼的往下爬。
下到井里时,桅树的手上已经占满了刺,深一道浅一道,划出很多口伤痕,不过桅树并不在意。
一口妖气燃起桌上的油灯,桅树叹了口气,停在了一床草席,打开了药箱。
草席里包裹着一个苍老的女人,皮肤松弛,骨瘦如柴。她还活着,全靠桅树给她吊着一口气。
“这些年,你受苦了。”
桅树给女人扎针时,女人干枯的手抚上他的面颊,竟摸到了滚烫的液体。
“我说了让你别犯傻,你非是不听。”桅树叹气连连,并没有排斥女人的举动。“你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我该如何救你才好。”
豆大的泪珠还是不争气地划落了下来。
桅树这些年一直都把她藏在这里,定期来照料她,可她并不听话,偷跑出去了一段时间,回来时,已是奄奄一息。
“我活了这么多年,迟早都会死的,你又是何必呢。”女人替他擦拭眼泪的动作极其缓慢,像一具老化已久的机器一般。
“我说过,我会救你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桅树都在说着这句话。
女人听来却更像一种讽刺,她强撑着笑,看上去十分丑陋,“你要如何救我?你是没法对慕家兄妹下手的。”
“别说了,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只要我桅
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死!”
他坚定的语气,似乎在加重着她眸中的凄凉。
她年轻时那样美丽动人,如今仅剩下一具枯骨来苟延残喘。
“慕家灭了我全族,我不想再独活在世上。”
“你可知,三日之后,便是蟠桃宴了。”桅树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跳开了女人丧气的话语,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蟠桃宴么?”她当年,曾在蟠桃宴上万众夺目过。“那又如何,再汐不会再回来,慕守白的孽子,也不会破了那个延续了这么多年的诅咒。”
报应,慕家造孽的报应!
桅树在石樽上捣好药,开始生火熬了起来。
他从来不会出诊前捣好药,那会容易让人起疑心。
这个井下,终年透不出一丝光线,处在黑暗里太久,女人的眼睛都没了光亮。
没多久,药便已熬好。桅树需渡针才能把药引入女人的体内,女人身上各项器官都已经坏死,连说话,都是用的意声。
意声的咬字并不是从口中传出,而是通过心脏去感受说话之人想表达的意思。
当年的围剿一战,她并没有就此香消玉殒。只是经脉俱断,成了个废人。
桅树救了她,并把她休养在这里,对她那般耐心,生怕她想不开。
“你知道的,我爱着的,从来都只有潇澈一人。”
桅树沉默着。
她的器官损坏后,他给她渡针时,她还会疼得要命。可如今,她一点都不疼,那个人的名字,她从未
忘却。
药水已经渡进女人的体内,桅树收拾好东西,吹灭了油灯,又迎着烈风顺着枯藤往上爬。